他光着脚板滑下台阶,从楼梯的第一个拐弯处失去平衡摔下,然后是第二个拐弯,最后一摔到底滚了下去,所幸在最后一个台阶用肩膀一扛避免磕伤了脸,没有把高鼻梁上讨人喜欢的一颗小痣给磕飞了。
然而,那个黑影跳出一楼窗户跑了,没有追上。
严小刀回头怒目而视,瞪着这暗算他的恼人的楼梯……
裹成花被面粽子的毛仙姑以及薛队长在后面低声惊呼:“严总,您这一摔分量不轻,快把楼梯压塌了!”
看店的大嫂这时才迷瞪着双眼从一楼房间里出来,反而不急不慌:“怎么啦?干啥呢?”
薛谦问:“老板娘,你不知道你这旅馆里闹鬼?”
大嫂面带不屑,分明想说你们这些城里人没见过世面小题大做:“月月地闹,俺早都习惯了,让她闹去呗!”
薛谦:“怎么回事?“
大嫂略微尴尬,原先还想对住客三缄其口隐瞒实情,这时硬着头皮道出实话:“这旅馆以前死过人嘛,你们也都听说过吧?烧死过俩人嘛,可不就是闹鬼么,那俩死鬼整天在楼上绕来绕去地唱小曲吓唬俺的客人!早知闹鬼俺当初就不买这块便宜地皮,俺也是被人坑了……”
走廊灯突然亮了,凌河从灯火通明的楼上缓缓走出来,眼神精明,手里拎了一件奇形怪状的东西。
凌河眯眼问薛谦:“薛队,今天好像是个特殊日子?十五年前那场火灾,发生在几月几号?”
薛谦对这些信息滚瓜烂熟,张口就报不打结巴:“九月十五号,不是这个月,但今天确实也是一个十五号。”
凌河快问:“那一对死去的店主夫妇叫什么名字?”
薛谦快答:“都姓李,男的叫李连富,女的叫李淑萍。”
凌河点头:“这就对了!”
凌河的视线掠过斑驳的墙壁,老旧的木制扶手。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划过楼梯扶手上一些黑色的印迹,给薛队长和严小刀分别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确是煤油烟火残留的呛味。墙上还有不慎蹭上的黑灰,呈现半边深半边浅微微擦过去的痕迹,指示着小贼的逃跑方向。
对焦油过敏的凌先生对各种烟火气息都十分憎恶敏感,方才刚一冲出房间,就闻到谁家锅底烤糊了似的熟悉味道。
薛谦点头扯出一丝笑容,悄悄说:“你也觉着街对面那位被烟熏成黑炭脸的家伙有问题?”
凌河痛快地一摆头:“薛队长不妨跟我来个两头一堵,关门捉鳖?”
……
一片断瓦残桓之上,那栋危房只剩下三处墙角还有地基,这时已是家徒四壁满目疮痍,没有多少值得留恋的地方,唯独只剩睹街思人的最后一丝念想。
三十大几岁还是孤家寡人一个,除了守着这栋充满回忆的破楼,还能去哪呢?男子落魄地坐在床板上,臀部挨着大致能看出棉被形状的一堆破烂棉絮,胸脯不停起伏,还残留着奔跑跳窗之后久久不能将歇的粗重喘息。
男子表面上木然痴呆,黢黑色眼珠深处分明透出两道清朗的视线,在黑暗中品味这份孤寒滋味。
他因仓促奔跑而激起的粗喘刚刚平复归位,另一种更加难以抑制的粗喘袭上胸膛,常年孤独单身,也没有女人,除了那几本色/情画报和网购的充气/娃娃排解郁闷,就只能依靠脑补了。王崇亮在脑海里回味着许多年前,女人青春洋溢带着潮红的面孔,手感温热丰满的身材,肆意纵情地相拥,滚在地板上享受隐秘的鱼水欢/情……他将一只糙手伸进自己裤裆里抚弄,回忆的画面已然模糊,失去而永远回不来的温情让人愈加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