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厨房亦是热闹繁忙,一盘一盘的迷你尺寸抹茶起司蛋糕和精致樱花奶酪杯从烤箱中转出,冒着刚出炉的奶油烘焙香气,小工们再将一车车的西点和梅子清酒运往楼上舞厅,今天走的就是这套欢快的和风主题。严小刀顺手扯过一辆盛满碗碟的泔水车,再低头穿过厨房过道。
杂货间昏暗逼仄且道路曲折,已经到了游轮底舱最深处,靠近船舷的边缘。
严小刀一个小窗一个小窗地往外找,揣测应是这个方向。
一名头发蓬乱面孔黝黑的小工,对着某一扇舷窗面朝大海吃东西,一手端个香槟,另手拿着蛋糕——这些东西厨房里应有尽有,厨子和工人没有不偷吃的。
那黑皮小工边吃还边笑,胸膛里发出咯咯笑声,招猫逗狗似的,向窗外一举杯。
严小刀默默注视片刻,从阴影中缓步走向那人。
他轻轻一肘挤开满嘴塞了蛋糕咕哝的家伙,内心已有准备地转过头去,看向舷窗之外……
深夜的海水是忧郁而冰冷的。巨大的水体被船尾涡轮发动机和扇叶强行搅动着,将水花搅成支离破碎的白沫在低空中飞散。这些全部化作颠簸的波涛,撼动着一侧由钢筋铁骨吊挂着的牢笼!
船尾有两只小灯,恰好点亮这个方向,从上方打出两道交错的灯柱,随着船体晃动出某种毛骨悚然的灯光特效。
晃动的灯柱描摹出黑暗海水中吊挂的侧影。黑色油布在水下被撕裂开来,边缘卷折飞扬着,剥现出那里面隐藏的惊人的残酷。一个身躯修长、宽肩长臂的人,竟是以类似耶稣受难的姿势,手脚皆被剧烈晃动看不清形貌的锁链限制着,连接在铁笼四角,吊在笼中。
也就是吊在水中。
这人已经快被淹死,被吞没了。
汹涌的黑水不断拍击铁笼,黑布裂口就撕得越来越大,晃动惊惧骇人。那笼子吊的位置不上不下,或者就是用心险恶地故意为之,水面看似只及腰部,但荡漾的波浪没心没肺毫不体恤地扑向那无路可逃的被困之人,每一时,每一刻,烧杀围歼一般扑向那人,水不断涌向脸上,再退去,然后更凶猛地涌过来,再倏地四散退去、蛰伏,预备下一波排山倒海的轰击……
往上吊一些,就不会呛到了。
往下沉一些,也就痛痛快快呛死完事。
水中之人在黑浪奔涌而来时以扭曲的姿势仰起脖颈,在水花从脸上褪去时再大口大口呛咳。幽深水体中荡漾的影子随时要被吞没,一双长腿裹缠在暗绿海藻似的植物之间,在灯柱下极为夺目。
这人没法吃东西,也不能睡觉,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受折磨,随时淹死,或者会被挤进铁笼的某一群食肉鱼类活吃,或者再泡几天就泡烂了。
这就是个以天地为陷阱巧妙设置的水刑之牢,能想出来这手段的,也是阴狠至极了。
“这也……太狠了。”严小刀喃喃道。
那滚滚波涛,瞬间像挟着巨大的震撼力和冲击力,席卷了他的情绪,饶是之前有所准备的心理建设也没能撑住。他沾过血、亡过命,都自觉是个心理正常的人,并不享受这样近乎变态地折磨一个人的方式,还不如一刀砍了,多大仇?
黑皮小工悄悄地又从旁边凑过来,看不够似的挤破头往窗外看去。有些人的心理或许是这样,当自己混得并不如意的时候,都欣然巴望着看到原来有人比自己混得更惨,难道乐意看到别人过得好么?
严小刀轻声问:“这人就这么一直吊着?”
小工忙不迭地八卦:“中午就挂这里了嘿嘿嘿!那个渔船大老板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