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看着莯妍仪容狼狈的模样,嗓子就哑了,在看到递到唇边的汤匙,哪怕一点想要食用的欲望都没有,哪怕他恨极了那吃完必呕吐的狼狈,哪怕他再不愿那双灿烂的眸子中带上他这些日子见多了的嫌恶,却依旧还是张了口。
他如何舍得她的一腔心思东付流水?
他会尽力忍下呕意的,他一贯是最能忍的。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入口的鱼汤温温暖暖,满口的苦涩刹那间就被鲜香所替代,那股子暖意就像是温柔的春风,顺着嗓子眼往下轻柔地抚过他僵硬的发寒的身子,那片刻的暖意和一瞬间能够再次掌控身子的感觉,让他上瘾,让他迫不及待想要抓住,并且一辈子都不放手。
“爷,您慢着点,妾知道妾的手艺不错,您就算不做出这般样子,妾心中难道就没有数了?妾就知道,没妾在身边,您肯定又不好好用膳了,这会子妾来了,一日六顿,顿顿都不能拉下,妾可是会看着爷的,爷接下来想用什么?”
莯妍语调笑颜依旧,照顾病重的人,最不能就是拉着脸哭天抹泪,要不然怕是就把本来还有的几分生机全给哭没了,照顾的人都没有战胜病魔的勇气,那生病的人,从哪里获得支撑?
莯妍的成功投喂,着实惊住了院中人,四爷这些日子如何模样,他们长眼的自然分辨的出,若不是四爷之前已经一副马上咽气的架势,那两个侍候的丫鬟又如何敢那般伺候?
苏培盛看着主子爷用了一碗鱼汤还没够,又重添了小半碗,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用袖子一呼啦,笑呲了牙。
这些日子,有多少次他都强忍着没有掉泪,因为他知道,整个院子里的奴才,哪个不是再盯着他的神色,若是他但凡露出一点不好,那些奴才怕是伺候的就更不用心了!
若说他曾经还有两分脸面,但主子爷这一倒在床上,都是奴才,他哪里镇得住其他人?主子爷这般模样,他又没有戏文子里的分身术,哪里照看的过来?
要不是佟佳主子一进院子就把两个丫鬟扭了出去,又当众下了三位太医的脸面,立住了威,院子里这些个捧高踩低的狗奴才哪里会像现在这么‘安生’‘乖巧’?
接下来的日子,莯妍悄悄把长生不老药捻成粉末,隔三差五地掺小米大小的一点进入各种汤汤水水中,虽没有叫停太医的药,但每次苏培盛一把药端进来,莯妍就当着苏培盛和四爷的面把药倒进了屋里的盆栽中。
苏培盛一开始到底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是瞧着没喝药,主子爷反而有了起色,立马从身到心全向佟佳主子看齐,都不用佟佳主子亲自动手,只要佟佳主子一个眼色,他就自己把药给倒了。
莯妍瞧着苏培盛利落地倒药,边喂着四爷粥,边笑着道:“你倒是换盆花霍霍啊!这些药都往一盆里倒,你是怕别人瞧不出来不成?”
四爷半靠在床上,咽下口中的鸡汤小米粥,瞧着苏培盛保持着倒药的姿势站在原地,脸上是难得一间的怔愣无措,低笑出声。
苏培盛本来还稍微有些尴尬,这些日子他是一举一动都听佟佳主子的吩咐,这会子脑袋都有些不好使了,但一听到主子爷的笑声,脸上瞬间就满是喜色。
要是主子爷能这般愉悦,他别说是就被佟佳主子笑骂两句,就算揍他一顿他都是极乐意的啊!
这些日子,四爷的身子眼见着就好起来了,梁公公来问的也更为频繁了,别说院子里的奴才,就是那三位太医,守院子的大内侍卫,都一改往日模样全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每日里送进来的蔬菜瓜果,鱼虾鲜肉,隔三差五万岁爷和众爷送进来的衣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