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唤枝道:“所以你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你没有对我动手,到现在也没有,刚才如果你不回到屋子里,也许不会有人怀疑你。”
从赤苦笑:“大人何必还要诓我?以大人的能力,当你得知两位御医有问题一定会有所推测,言大人虽然死了,可宋一学听到了他说有人会做内应协助他们杀两位大人,这个人还能是谁?”
韩唤枝摇头:“哪有这么容易推测到你,是你自己心里的问题,你是未央宫五色鹿之一,陛下信任之臣,纵然是我知道了有人策应那两个御医,我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你。”
从赤一怔:“不会吗?”
韩唤枝:“不会。”
从赤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悔意,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无所谓了。”
从赤道:“五色鹿啊,多好的词儿,我曾经一直引以为傲。”
他把第一壶酒喝完,看了看外面的珍妃:“娘娘放心,臣说过不会伤害韩大人也不会伤害叶先生,臣只是心里苦,得陛下信任之前臣得皇后信任,可是陛下任我为侍卫副统领之后,臣便日益痛苦,一日一日,心里好像有两个人分在左右在拉锯,一拉一回,锯锯见血,陛下待我越好我便越是难过,对我来说日日都是折磨。”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打开第二壶酒:“我从赤,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大宁。”
他把第二壶酒也喝完。
“喝了酒,上路就不怕。”
从赤站起来,缓步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人:“刚刚韩大人说若我不回到屋子里,他不会怀疑我,我信他,正如陛下信我,可正因为如此我没办法再藏下去了,人啊......很多时候都会做错选择,在该悔改的时候没有勇气,却有勇气面对死亡,就算是没有今日之事,早晚我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他跪下来,面朝东暖阁的方向。
“陛下啊,臣从赤有罪。”
他将右拳抬起来横陈胸口:“所有跟着我的兄弟们都记住,我从赤是个罪人,罪人就该有罪人应得的下场,这么多年来我最怕的就是把你们也带上歧途,还好,我做到了,你们都是干干净净的,不用担心,陛下不会错怪任何一个人,我不敢娶妻生子,所以除了陛下之外也就亏欠爹娘,我不亏钱你们,所以你们不用骂我。”
他的右拳在胸口上敲了敲:“愿我之死,以儆效尤。”
噗的一声,他将自己的长剑戳进胸口,两只手握着剑柄还在来回转着,脸已经扭曲。
“下辈子,做个干干净净的宁臣。”
说完这句话之后从赤往前扑倒,剑柄钉在地上,尸体倒在那,血很快就流了一地。
所有人站在那看着,没有人说话,只有人流泪。
半个时辰之后,肆茅斋。
已经睡下的皇帝听到了这个消息,他起身披上衣服走到外面书房坐下来,忽然间也想喝酒,从赤用两壶酒告慰自己的平生,他可能一件错事都没有做过,可撑不住内心折磨。
这未央宫里,皇后的到底还在影响着多少人?
皇后死的那天皇帝走到停放着尸体的床旁,有那么一个瞬间真的想把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来看一看,可是最终忍住了,看到那一幕的人有时候回想起来会觉得陛下稍显心狠了些,却不明白陛下不看,不是心狠也不是不敢,只是他不愿意自己的记忆力留下来皇后死的模样。
卫蓝跪在不远处,没抬头,可是泪水打湿了地面。
“臣有罪,臣竟是没能察觉到从赤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