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广一惊,本来还要再细问,但看到旁边的孩子们和张妈,就换了话题,“建民建国,爸爸今天不忙,要不要中午和爸爸一起吃饭啊?”
建民和建国把头从粥碗里抬起来,大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异口同声的说道,“好!”
中午,王文广早早去了食堂,打了两份烧黄鱼,两份烧肉,两份炒青菜和几盒饭,一路疾走回到办公室,掂了一下暖水瓶没有热水了,提起来就要走,被眼疾手快的秘书小陈抢过去了。
王文广拿起一份报纸才翻了两页,赵珍珍领着建民建国进来了。
吃过饭后,建民建国自己走着去学校了,王文广给妻子泡了一杯茶,微笑着说道,”珍珍啊,你今早上说总做噩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赵珍珍抿了一口茶没说话,有些警惕的看向门外。
王文广立即提高了声音喊道。“小陈!”
最多数秒,陈秘书从走廊里走进来了,笑容满面的说道,“王校长,什么事儿啊?”
王文广笑着说道,“没什么事儿,你还没吃午饭吧,快去吧!”
陈秘书走后,赵珍珍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并从里面锁上了,王文广笑着说道,“大白天的锁门,
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两口子要干什么呢!”
赵珍珍在临窗的椅子上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
王文广此刻脱了外面的中山装,身上是一件半旧的白衬衫,这衣服是赵珍亲手做的,考虑到丈夫贴身穿着,用了特别细密的司林布,又因为穿了一段时间,布料更加柔软轻薄,所以,透过衣服,能清楚地看出来他上身结实的肌肉形状。
他感受到妻子打量的目光,迈着大长腿走过来,拍了拍妻子的肩头说道,“珍珍,你说吧,到底怎么了?”
赵珍珍叹了口气说道,“我最近老是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噩梦!”
王文广很少看到她这么忧心忡忡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妻子消瘦的脸颊,继续追问,“什么噩梦让你这么烦恼?”
赵珍珍没立即回答他,反而问道,“文广,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有一个大学同学被划成了右派,这都五六年了吧,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王文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格外凝重。
妻子说的这个人叫邓家平,是他留洋时期的同班同学,因为是同乡两个人关系还不错,和王文广的稳重内敛不同,邓家平是个有才华,经常口若悬河的热血青年,他放弃了在国外继续深造的机会,来到国内京城一家大学执教。
大概是年轻气盛,说话难免会有纰漏,被人抓了小辫子,打成右派就被下放到了农场劳动,邓家平出身富商之家根本吃不了这个苦,日子过得就很艰难,王文广还趁着出差顺路,偷偷去探望过他几次。
昔日风流倜傥的副教授,已经被折磨的不像人样子了。
也是时运不济,那几年是最困难的时期,发生了大面积的饥荒,很多老百姓都在挨饿,农场的口粮本来就少,很多犯人长期吃不饱肚子,面如菜色如同饿殍一般。王文广最后一次探望邓家
平,是在大前年,那时候饥荒情况已经得到了缓解,他提了满满一兜子的食品赶到农场,却被告之邓家平已经在一个月前畏罪自杀了!
但王文广知道,他不是畏罪自杀,他是心早就死了。
当时这件事儿对王文广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恐慌,之前他也是在崇尚言论自由的,但从那之后,他开始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