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奶。”
“咋啦丫头?”干枯的老手在她头顶爱怜的揉着,“别怕,奶给你做主,你爸不敢不听我的。”
林雨桐心里冷笑,林老二哪次听过您的?连病了院都不给您住让您活生生等死……
奶奶现在才五十九岁不到,上辈子去世的时候也才六十一岁,在二十一世纪都算不上老年人,可长年累月的体力劳动已经让她过分的苍老,头发白了一半,脸上沟壑纵横。
放心吧奶奶,上天既然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绝不会再让你生病,不会让你想不开。
“雨桐去了城里要听话,别跟姐姐比,她毕竟是在你爸妈跟前长大的……要是受了委屈,回来跟奶说,奶会教训他们。”老人家很明事理,怕孙女钻牛角尖。
“你也别怪他们,咱能培养感情就培养,培养不了拉倒,你好好念书,奶每个月都去看你,给你带好吃的,成不?”
林雨桐摇头,“不,我不要去城里上学。”
上辈子她也曾满怀期待的进城,以为父母终于想起她了。进城第一晚,“妈妈”陈丽华嫌她鞋子有泥巴,扔给她一双成年男子的拖鞋,让她狠狠的用肥皂洗了两道脚才能上客厅。
结果,郊游回来的“姐姐”看见她的拖鞋就是一脸嫌弃,皱着鼻子问“家里怎么这么臭呀?”她带回家的好朋友们把她当大熊猫围观,眼神似乎在说“那个臭烘烘的脏东西就是你身上来的哦”。
她看着姐姐洁白的蕾丝公主裙,脚下粉红色的水晶拖鞋,以及手腕上的卡通手表,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打招呼的话,全都变成苦涩的眼泪。
当天晚上就闹着要回乡下,从此很长时间不愿进城。
所有人都骂她不懂事,爸妈好容易同意接她回城,可以上城里学校,为什么不懂珍惜。可却少有人想到,十三岁的少女已经有自尊心了。
“丫头别犯浑,你大伯都去打电话了。”
林雨桐张张嘴,不情不愿的闭上。好吧,既然免不了要走一遭,那就让他们脱层皮先,就当付利息了。
“奶,饭好了,今儿吃啥?”一个黄头发的小姑娘在门口伸头,怯生生的看着她们。
乔大花瞪她一眼,“问你妈去,我身上又不长菜。”
林雨梅缩缩脖子,“好嘞!”
看着一溜烟跑走的堂姐,林雨桐没忍住眼里的泪水,自始至终她都不敢与堂姐对视。
上辈子,她虽也没高中毕业,但在外打工十五年,省吃俭用终究还攒下十几万身家。比她大三岁的堂姐却早早的未婚先孕生下侄儿,她男人是个二流子,吃喝嫖赌不算,一听说孩子得了白血病拍拍屁股就溜,留下他们孤儿寡母艰难度日。
还好大伯和伯娘不忍心,把母子俩接回家,林雨桐也答应先借十万给侄儿看病,移植的骨髓已经配型成功,就等第二天打钱。谁知当晚陈丽华打电话说姐姐要结婚,没有体面嫁妆。
也怪她自个儿又蠢又傻,十几万巨款说打就打。
后来,又自觉对不住堂姐,东拼西凑借了三万块给她,但终究错过了最佳手术时机……堂姐虽没怪她什么,但她再也不敢同她见面。
以后的几年时光,愧疚日日夜夜侵蚀着她的灵魂。
“丫头还怪你姐呢?都不愿看人一眼,忘记奶教你的?心里再气也不能做这种小动作。”
林雨桐不好解释,故意转移话题,“我姐咋啦?”
“昨天她跟同学进城看电影没带你,你赌气连晚饭都没吃,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