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心下疑惑,沈浪刚放学就第一个跑了,大家都以为他是家里有事。而且,屋里也没啥好收拾的,就一张油漆斑驳的八仙桌,几个爬满苍蝇的凳子。
沈文华使劲捋了捋油腻腻的头发,“我以前也是当老师的,最喜欢你们这样关爱同学的好学生……以前啊,乡长和县委书记都跟我握过手,都叫我小沈呢,说我是咱们县里有名的文艺工作者……”
男生看在他是浪哥父亲的份上,傻乎乎满眼崇拜的看着他。
女生听说他是老师,也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只有林雨桐心内暗笑,乡里领导跟他握个手就成他生死之交了,人压根连他名字都记不住,不然哪还用下岗回家种地?看来,沈文华不仅有家暴嫌疑,还是个死要面子的吹牛大王。
家里连喝水的杯子都没一个,他却西装革履穿得人模人样。
见实在打探不出什么,雨桐起身出门,来到隔壁。
“小姑娘是沈浪的同学吧?那孩子回家还早着呢。”
雨桐笑笑,叫了声“婶子”,被她邀进院里坐。
“来,尝尝,昨天现摘的梨。”女人很客气,也很八卦。“那沈文华又跟你们吹牛逼了吧?十几年了翻来覆去就那些,他不烦我都烦,得亏沈浪是个好孩子……”
上辈子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杀人犯”“白眼狼”“心狠手辣”,没想到,此时十六岁的他,在邻居眼里还是好孩子。
妇人虽然八卦,但不失农村人的客气和热心,雨桐毫不怀疑她所说的话。
“你们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其实可懂事了。这几天收谷子,放学回来就去帮工,他力气大,又肯吃苦,每次帮到天黑都能挣两块钱……姑娘等着,我去帮你们叫他。”
林雨桐赶紧拦下。
两块钱,在现在的林家看来,都不算钱。她自个儿小金库就有六百多,那个少年却要饿着肚子干到天黑才能挣来。
她居然有种不忍心耽搁他挣钱的感觉。
“小姑娘你别不信,沈文华不给交学费,他这也是没法子。”每一口吃的,每一分学费,甚至那短了不能再短的衣服裤子,都是他自个儿挣来的。
“喏,今儿就在刘老五家帮,那块田里……”妇人远远的指了指。
雨桐眯眼眺望,金黄的稻田里,有几个身影在忙碌。
她也看不清哪个是他,只是试探道“那天他爸把他打惨了吧?胳膊都骨折了。”能打骨折肯定动静闹得不小,邻居应该会听见。
“可不,还是我家孩他爸过去劝呢……”她环顾周围,见没外人,才小声道“你就当闲话听,人家事咱也管不了,沈浪就是被他打到大的,以前他妈在还好,拦的拦,劝的劝……前年不在了,学也不给上了,还是人乡里当官儿的上门教育,才去念初中。”
怪不得,明明比他们大三岁,却还在念初一。
辍学在家这两年,少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林雨桐不敢想。
果然,幸福感都是比较出来的。本以为上辈子的自己就够惨的,谁知沈浪才是真正的惨。
“沈文华表面最会装文化人,其实内里黑着呢。沈浪刚来那两年,经常被他关屋里,他妈在外头没日没夜的帮工,每天回来只当他已经睡了……”
“为啥要关他?”
“咽不下那口气呗。”女人怪笑一声,可能是深藏多年的八卦实在快憋不住了。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