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拍窗呼救吗?会有人听见吗?嗓子哑了怎么办?拉了尿了怎么办?饿了渴了怎么办?
别的小孩在这年纪,正为跟哪个小伙伴好,选哪个玩具而发愁,他却挣扎在养父制造的生死危机中。
“好,我知道,他是个坏人,你没做错。”见他情绪愈发激动,林雨桐赶紧扶住他肩膀,“冷静一下,回想一下,是不是他先动手打你?”
“他睡到半夜,问我为什么不回家做饭,我……”
“嘘……我知道,你昨天去做工了。”见他听进去了,雨桐压着嗓子,“你先听我分析一下,他平时就打你,上星期还把你左臂打断,昨晚半夜又打你,所以你是自卫,对不对?”
少年被她引着点头。
“既然是自卫,你这最多只能算防卫过当,不算蓄意谋杀,你又是未成年,咱们上派出所自首,法律会轻判的,对不对?”
少年点头。
“那走吧,咱去自首,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对不对?”语气直白又简单,仿佛在哄小娃娃说话。
很明显,这样毫无攻击性的方式对此时的沈浪是有用的。他挣扎着站起来,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腿脚麻木,没站稳晃了晃,雨桐搀住他。
原本七嘴八舌的人群都安静下来,自动让开一条道。知情的都摇头叹息,不知情的也不忍再说什么。
“别怕,能解决,咱都能解决的。”
少年眼神仍然呆滞着,手却紧紧搂在她肩上,像盲人依赖拐杖。
“你要积极承认错误,跟警察说实话,说得越多对你越有利。”想到这个年纪孩子的通病,又劝道“一定不能说谎,一句也不能。”
少年只会木讷的答应,雨桐心里却有个疑问。
如果只是因为打他,上次骨折了他都没反抗,怎么这次反抗这么激烈?到底是什么事,或者什么环节激怒到让他动刀子?
她总觉着,少年心里还压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走到派出所,只有一个值班的老户籍民警,其他人都去县里开会了。怪不得事情发生三个多小时还没人过问。
雨桐很冷静,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这样的案子跟捅破天无异,值班人员赶紧打电话给领导,半小时后乌泱泱来了十几个人。不止乡里,连县里领导也来了。
做笔录期间,林雨桐必须回避。
一刻钟后,看着宿舍门口气喘吁吁的女孩,杨乔顺纳闷不已“有什么事吗雨桐?”
“杨老师,沈浪出事了。”嘚吧嘚吧,林雨桐最大的优点就是镇定,甭管多大的事都能稳住自己,前因后果叙述清楚,捡重点还能不漏细节。
杨乔顺的眉毛越听越皱,到最后都皱成两条毛毛虫了。
雨桐以为他是不想蹚浑水,赶紧恳求道“杨老师,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您能帮他了,他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从未做过违法乱纪,损害他人的事,您可不可以看在他年少冲动的……”
“别急,边走边说。”杨乔顺回屋披上外套。
雨桐大喜,上辈子的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杨乔顺对外宣称只是一名英语老师,其实却是外交世家出身,爷爷伯父父亲都是外交官,至于为什么来荣安,就不知道了。
求助于他,并非要为沈浪脱罪,而是在法律容许的范围内,让这件事对他人生的影响能越小越好。在听见沈文华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她就知道,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但到底是直接枪毙,还是无期徒刑,或者八年三年,就是综合考量的结果。
杨乔顺毕竟是大学生,又见过大世面,一路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