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镇上手上宽裕的人家就会在过年前蒸上许多大馒头切成馒头片晒干,存在粮柜中慢慢吃能吃小半年。最好的白面馒头干和最次的黑面馒头干相差很大,前者是待客用的,后者是自家吃的,里面有麦麸、碾碎的麦秆,吃着碜牙,但于青黄不接的时候,是小孩子们争抢的食物,嚼着吃别提多干香了。
把一缸面做完了,三娘懒懒怠怠地休息了两天,今天才将进山的事儿彻彻底底地提上日程。
她虽然没怎么出门,但镇子上发生了什么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偶尔来串门的许娘子可以说是镇子上的包打听,听她不间断地说话就不会觉得自己脱离了社会群众。
乔婶的儿子从容州回来了,带回了不少人,都安置在镇子外最近的一个村子里,他们家在那儿有个院子。儿子回来是好事儿,但他们家气氛却怪怪的,邻居说有吵架声传出来。
杜家不搬走了,绸缎庄继续开,不像是以前那样粗糙的土布拒之门外,现在放下了架子,收土布也卖土布了。镇子上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把落灰的织布机拿了出来,嘎吱嘎吱的织布声音响成一片。
……
最后,灾民高峰已经过去,在石县令的正确领导下,小镇与下辖村子联动度过了这个难关,零零星星的灾民就不需要这么谨慎小心地应对。但防卫的措施没有减弱,反而增强了……许娘子的丈夫曾经是县衙中的小卒,因为受了点儿伤退了下来,但昨儿个蒙县令召见,回来后就对许娘子说容州的大乱还在继续,安平镇要集合适龄青壮编队成伍,保护村镇。
看着砂锅中米粥越来越浓稠的三娘脑海中盘旋着这两天的事情,心想都开始地方武装了,外面肯定更加乱了。
她一个小女子,做不了什么,只能够在心中祈求天下太平。
早饭三娘没做太复杂的,就熬了个米汤,蒸了一些馒头干,炒了两个鸡蛋,最后拿出自己做的香菇肉酱美美地涂在软扑扑的馒头干上,不是牛肉做的酱,味道却不减分毫,盖因为用的猪肉好,农家土猪就是香。
农耕社会,耕牛的重要性无与伦比,国家法律中有明令禁止食牛,康雍帝上位后改进了耕犁,牛在农耕的作用更深更广更重要,想吃哞哞牛那就等历史走到民国吧……除非三娘遇到了耕牛非正常死亡事件而且不是病死,她才能够做出蘑菇牛肉酱、牛肉干……三娘听一些老人说,牛有灵性,知道要死会哭的,她就更不想吃了。
用猪瘦肉做酱也不错,如果放辣椒一同做,味道更香。
吃着肉酱抹面的馒头干,三娘日常想念辣椒。
吃完了早饭,三娘把肉酱留给了先生,叮嘱着说,“记得好好吃饭,回家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先生一再点头,没有任何厌烦,世界上有人关心自己,是最珍贵的。
辰时二刻,也就是七点半,三娘戴上黑色三纱罗做成的幂篱,纱巾很长,差不多能遮住全身,特别是脸,不怕太阳光照射。在先生的帮助下,三娘坐上了矫健的青驴,扶了扶歪斜了的幂篱,她对先生挥挥手,“家去吧,等会儿孩子们就要来上课了。”
先生看三娘坐在驴背上的姿势有些担心,“让田一牵着驴,你安稳坐着,不要夹驴腹催促,知道吗?”
三娘点头,“嗯嗯,晓得的。”再度挥挥手,三娘真的要出发了。
赵北晟站在自家门口看着三娘一行人渐行渐远,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