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蒲老汉有些惶恐的样子,李老根出言宽慰道,这才让蒲老汉心里踏实些,带着妻儿又是谢了高爷大恩后,才住了下来。
“这么好的棉衣,咱们还是留起来,等以后再穿!”
出门的李老根听着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蒲氏言语,不由暗自点头,这蒲家看着是实诚知恩图报的,他如今是高府的大管家,这住进府里的匠户都是他亲自安排,一来是大娘子交代过要善待这些匠户,二来他自问行走江湖几十年,看人也有几分眼力,总是要辨别下这些匠户为人如何。
……
沐浴过后,神清气爽的高进在书房里见到了同样洗过澡的蒲老汉几人,他们都换上了新衣服,跟在李老根后面,看到高进时个个都神色恭敬。
“见过老爷。”
蒲老汉带头道,对这些匠户来说,如今他们住进高府,便自认是高家的人,这称呼上自然便从高爷变成了老爷。
高进看了眼李老根,这蒲老汉这等称呼做派,怕都是这李老根教的,不过他如今也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的规矩,这年头没有比依附主家更牢靠的人身关系了,蒲老汉他们喊他一声老爷,就说明他们把自己当成了高家的人。
“既然你们喊我老爷,我自也给你们个名分,老李,准备身契。”
这年头,愿意投身豪门大户为奴的比比皆是,便如高进,要真正叫蒲老汉这些匠户安心,给多少银钱都不如入高府为奴的身契好使。
“谢老爷。”
听到高进言语,蒲老汉他们都是松了口气,他们来前也和李老根这位高府大管家打听过,晓得高府里只有那些家丁签了身契,高爷自打回河口堡后,高府便没有再正经收过人,哪怕是如今府中那些下人,也不过是长工罢了。
李老根很快便取了早就写好的身契,写上了蒲老汉等人的名字,蒲老汉签字画押,又摁了手印后,却是将那张给他的身契贴身藏了起来,有了这张身契,他蒲家便是高家的世仆,老爷宽仁,自己那半傻的儿子日后终于有了个依靠着落。
不独蒲老汉如此,另外几个匠户也是一样,满脸的激动和幸色,这年头能委身高府为奴,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处,他们家的孩子日后哪怕是在高府为奴,可在这河口堡,谁敢看低了他们,只怕羡慕还来不及。
签完身契后,蒲老汉他们看着高进这位老爷的目光也大不一样,眼下他们是真正的高家人,就是死也是高家的鬼。
“蒲老,……”
“老爷,老奴可当不得这等称呼,老爷唤我老蒲就是。”
听到高进对自己的称呼,蒲老汉连忙道,老爷宽仁,但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却不能不讲规矩。
“老蒲,你以前在神木卫为官军监造过军械,可会造铳?”
高进看着蒲老汉那惶恐的神色,还是改了称呼,这年头上下尊卑,阶级秩序早已深入人心,他确实不该特立独行,这样只会让大家无所适从。
“老爷,老奴确曾为官军监造过鸟铳并诸多火器等军械。”
蒲老汉本是神木卫的匠户,精通打铁并火药制作等手艺,只是自打十多年前朝廷平了高丽倭乱和播州杨应龙之乱后,这边地卫所的军械便每况愈下,上至指挥使,下至仓大使,都是想着法儿的克扣物料和工食银,好从军械这一块儿捞银子。
只是这风气虽然如此,朝廷亦是知道地方卫所的军械粗制滥造,但朝廷也有杀鸡儆猴的时候。
十年前神木卫来了御史巡视,为了填补火器库里的亏空,蒲老汉不得不领着卫所的匠户们日以继夜地赶造鸟铳并诸般火器,虽说最后凑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