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公子这回没听话,直接把自己衣物放在安越端着的木盆里,顺手抢过她端着的木盆,自己端着。
“走后院吧,以免打扰到周老先生他们。”安越见他这样,心里有些无奈。
两人就这般到了河边,这条河很大,这长河横跨鹭桥镇好几个村,天气好时,镇上的女子三三两两成群结队,一起相邀来河边洗衣,其中大多都是姑嫂妯娌姐姐妹妹,在河边洗衣时热热闹闹有时还哼哼歌,倒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河岸两边稀稀疏疏种着一些柳树,还有用石块砌成的石岸,岸边还会砌上几块伸向水面的大石块,那些石块上早已经被打磨的十分光滑,鹭桥镇的人们把那处叫石埠,安越叫范公子在岸边等着,自己要端过他手中木盆去洗衣。
可他却叫她在一旁歇息,坚决他去洗。
安越说不过他,从来也没在这种事上说赢过他。
她有些无奈,明明她想自己动手的,再顺便还了他往日里给自己洗衣物、洗绣鞋的恩情,可如今~
她叹了口气,找了块熟悉的地,坐下,后背靠在熟悉的柳树,望着范文书的背影。
光看背影,她就能想到他洗衣物时笨拙的模样。
他确实笨拙,可他还是要洗,安越垂下眸子,回忆里有些事情涌了上来,她心里越发难受,心思都被他扰乱了。
三月的江南小镇不冷不热,清澈的河水会倒映河边浣衣女子的身影,远处有三两姑娘喧笑着浣衣归去。
安越扯了草地上一根长长尾巴处有点绒毛的杂草,拿在手心里捏了捏。
等了不久,他洗好了,抱起木盆,站起身子,转身朝她走来。
她望见了,丢掉手中杂草,站起身子。
阳光下,他身姿修长,气质尚好,自带一丝贵气,他那身出来时还干干净净的白色锦袍,此时下摆已经沾湿,他倒是丝毫不在乎。
“我们回家吧。”
安越盯着他,点了头。
两人一同走着,她放慢了些脚步,瞧着他的背影。
她记起,从前他第一次要争着给她洗衣物时的场景,那回他还弄丢了好几件她的衣物,弄得他自己满身都是水渍,她笑话他时,他却用手心捧起一泉河水,往她脸上弄……
那时的她?
是什么心情?
好像?
是笑着的?
而且笑得很开怀?
她抬起头,望了一下天空,蓝天白云,安越想了想,追上了那个男子的脚步。
书院。
晚间。
她在床榻上一躺,睁着双眼,瞧着床幔,伸出一双手来,手上还有药膏香味,是他给她涂的,他叹了口气。
闭上了眼睛。
许久,脑海里还是范文书的身影,她动了动,侧着身子,朝着昨日他睡过的一侧闻了闻,好像还有他的味道。
想起他白日在她房里说的话,叹息一声。
“我感觉你这几日有些不对劲?还有些疏远我?”
“也不和我一同逛街了。”
“你昨晚梦魔是梦见了什么?”
“你在梦里太混蛋。”她怒斥道。
“如何混蛋了?”他柔声又好笑道,眼里还浮出炙热。
“那只是梦,那过去了。”
安越盯着床顶,叹了口气,她知道他哪觉得好笑是什么?
还有他眼底的炙热!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和他一般么?做那种绚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