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会做戏,每次打完我或母亲,就会跪在地上求我们原谅。男儿膝下有黄金,头一次时,我原以为他是真心改过,可是后来他却越发不收敛。”乔夫人收回自己的手,缓慢将大袖掩好,说话时声音哽咽。
苏阮看着乔夫人那颤颤巍巍的右手,稳下情绪道“乔夫人便没想过要找娘家人求助吗?”
“我娘家人远在绵州,根本就不知我的近况,便是我想写信,他也总是要看,一句话不合心意便又是一顿毒打。”乔夫人摇头叹息,泪眼涟涟。
苏阮沉静片刻,然后道“乔夫人,合离吧。”
乔夫人又使劲摇头,“他不肯,我这手便是这样被他打折的。”
“那寻官府打官司,官府不管便去告御状,总归是有人会管的。”苏阮严肃道“乔夫人,你先别回乔府了,就在我这处住吧。”
“不行的,母亲还在乔府,如果没有我在,我怕他会将母亲打死。”乔夫人是个心善的人,不忍心丢下那年迈的老母亲。
“乔夫人,你与我说实话,你迟迟未来寻我,是不是与那乔邵军的老母亲有关?”
“这……”乔夫人面露难色。
“乔夫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是不能与我说的呢?”看到乔夫人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苏阮便知还有隐情。
庭院内传来小丫鬟嘻嘻笑闹的声音,被平梅赶着人去了。微凛的寒风打在绮窗上,“噼里啪啦”的就像是敲在乔夫人的心尖上一样。现在的乔夫人惊恐紧张,似乎只要有一点动静她就会被吓破胆。
乔夫人用力的按着自己的右手,深到指尖处都能沁出血渍。深吸一口气,乔夫人终于开口道“母亲爱子心切,即便是被打的下不得床了,也还要拉着我的手让我不要责怪他。”
“糊涂!”苏阮气急,又猛拍了一把身边的茶案,震的那茶水四溢,掌心也麻麻木木的疼。
乔夫人瞧见滴在茶案上的茶水,赶紧用绣帕擦了,神色急切,浑身发颤。
“乔夫人。”苏阮伸手握住乔夫人的手,压着喉咙里面的怒气,“你怎么这么糊涂呀。”苏阮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骂你我都嫌嘴疼。”
听到苏阮的话,乔夫人的脸上显出一抹尴尬微红。
她也知晓这事是自个儿不对,可是一个年迈的老者颤颤巍巍的跪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乔夫人真的不能做到熟视无睹。
“眼不见为净,乔夫人你就住在我这处。”说完,苏阮径直起身让平梅去安排婆子将侧院打扫出来给乔夫人住。
乔夫人随在苏阮身后走到主屋门口,看到那蹲在回廊处翻着花绳的苏惠德。
“那是我的四妹妹。”苏阮让平梅领了苏惠德去,然后抬脚走到庭院内。
初春之际,万物复苏,枯败的枝桠开始抽出新条,鲜嫩的芽儿冒出来,颤颤巍巍的带着一点雨星子。
苏阮伸手抚住面前的那点绿芽,然后转头看向乔夫人道“乔夫人瞧,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树尚能抽枝发芽,何况是人呢?”
“是啊。”乔夫人点头。她一个人,怎能比不过这等死物呢。
微凉的清风迎面打来,乔夫人突兀觉得自个儿就跟这新抽出的嫩芽一般,重获了新生。
有小丫鬟领着乔夫人去了侧院,苏阮吩咐小厨房去做些清淡粥食给乔夫人送去,然后又让人去请了朱大夫过来为乔夫人看诊。
今日天色晴好,天际处烟霞远岫,犹如酒红初上脸的女子。
陆朝宗从一旁书房内走出,将手里的披风给苏阮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