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庆丰班的人,才能体会二华子此时的心情。
像老郭叔几个老人还好,也曾见识过当年庆丰班红极一时的场面,而二华子他们几个年纪小的,却是从他们打从懂事以来,看到的就是正在走下坡路的庆丰班。
也许是为了让他们学戏的时候更加刻苦一些,也许是前人免不了会唏嘘感叹,这些年长的人总会用以前庆丰班的事情来激励这些小辈们。可一年两年,庆丰班的境况不但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差,渐渐被常驻的戏楼撵了出来,渐渐没有戏楼愿意再收留他们,渐渐城里混不下去了,他们只能风里来雨里去乡下到处搭草台,渐渐甚至连生计都让人发愁。
后来秦海生终于出师,也曾让庆丰班的日子好过了一阵子,不过那时候庆丰班初来苏州城,只能到一些小戏楼登台,是没有在这种大戏园子里上过场的。之后来到惠丰园后,秦海生只唱过两场,一场是让人终于记住了他的名字,另一场就招来了祸事,自此绝响。
可即使是秦海生在的那会儿,看赏的人也没有这么多,而如今外面那一声声的报赏,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
那些银子虽会被戏园子分去一半,但另一半却会分到他们手里来,也代表着即使这惠丰园不再留他们,他们节省些也能过上一年半载了,不用再发愁生计。
不过惠丰园怎么可能不留他们,能引来如此盛况,那就是活着的财神爷,只有被供着的份儿。
面面相觑的众人俱都激动得无以复加,甚至连刘三弦几个老人也不能免俗,倒是乐叔显得淡定许多。即使淡定如他,也是连连点头,道“这下总算不用愁了,这还只是第一场,想必等这出戏演完后,这苏州城里也会有咱们的一席之地。”
明明言语很淡然,却分外的激动人心。
一席之地。
这对走哪儿都只能是暂且停留,每日心中都在发愁明日生计的众人,是多么的鼓舞人心啊。
“小妹”
秦凤楼也是满脸激动之意,他想的比众人更多,他甚至想起之前小妹曾对他说过的话。
“大哥,我说过咱们一定行的。”秦明月抿嘴笑道,而大家俱都是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外面的李老板被许多看客给围住了。
各种什么这戏的名堂叫什么,为什么那秦海生竟能在天上飞,还有围着他问曲子的曲牌是谁写的,戏本子是谁编的,甚至还有问下一场是什么时候,得知下一场暂时未定时间,大家俱是失望不已,纷纷说到时候一定给留个座儿。
李老板连连应诺,顾盼之间颇为神采飞扬。
不用说,只看如今这形势,想必明一早整个苏州城都会知道他这惠丰园出了个了不得戏。
李老板万分艰难才从人群中脱了出来。人刚出来,就听到一声“刘公子赏银五十。”他心中一喜,还来不及反应,马大头就匆匆走了过来。
“老板,刘公子让您过去。”
李老板忙整了整有些歪了的发髻,又顺了顺身上的锦袍,才匆匆上了二楼。
还没进门,就听见刘茂在里头咋呼“好好好,别出新意,唱法新戏,这老李真会玩”
李老板不禁面露笑意,毛六已经进去通传了,不多时,里面传来刘茂急不可耐地叫唤声“进来进来,赶紧进来。”
进去后,他人还未站定,刘茂急急冲他招手“来来来,你跟我说说他们唱得是什么曲牌,怎么跟寻常曲牌不大一样。还有那秦明月,她怎么能在天上飞,你个老小子名堂可真多,爷活了二十多年,今儿第一次大开眼界”
李老板心中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