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珩坐在下首的位置,帽檐低低压下,遮住他大半的脸庞,正在假寐。他一双腿直接翘到了旁边的茶几上,修长流畅的线条,格外引人注目。
上首一个颇有几分风韵的美妇人正斜卧在地毯上哀切地啜泣着。当中坐着的中年男人,眉宇间带着肃穆稳重之感,眉心一道深深的褶痕,隐含长年累月铸就的威严。他端正而坐,脊背挺直,没有一丝一毫的老态。此人正是易大帅,易景珩与苏景珩的父亲。
“混账东西!”易大帅狠狠一拍身前的桌案,力道之大,让桌上安放的茶器都摇摇晃晃,“你对你五哥都做了什么!”
易大帅浑厚严厉的声音并没有对苏景珩造成影响,他依旧一副闲散模样,轻声笑了笑,伸手摘下了遮在脸上的帽子,“五哥不见了,与我有何干系?”
灯火之下,苏景珩与易大帅颇为相似的眉眼,却彰显出截然不同的气质。苏景珩眉如远山,眸色明亮,眼尾细细延长,微微带着上扬的弧度,艳丽又锋锐狂妄。
苏景珩放下长腿,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来,肩宽腰窄,被修身的军装勾勒得淋漓尽致。
那美妇人哭得越发哀戚可怜,“大帅……分明就是他,他谋害了我的孩儿,如今却还在这儿嘴硬。”她哭得梨花带雨,即使不再是青春少艾,倒仍有几分动人颜色。
苏景珩斜睨了那美妇人一眼,冷嗤一声。
易大帅看到苏景珩满脸的桀骜不驯,心中越发恼怒,忍不住拿起手边的茶盏,朝他掷了过去。
茶盏没有扔到苏景珩的身上,只是摔到了他的脚前,立刻碎得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出来,洇湿了他身前的一片地砖。他只是轻轻挑了下眉梢,神色没有丝毫波澜。
“孽障!”易大帅大怒吼道:“还不快如实交代!”
苏景珩晃了晃手里的帽子,翻转过来,随手又戴到了头上。他纤长的指尖沿着帽檐滑动,随即落在领口处,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脖颈处的纽扣。
“有什么好说的。”苏景珩从身边的茶几上拿起那个小巧的瓷杯,唇边稍稍沾了下里面温热的茶水。他掏出腰间的手枪,仿佛无意间在掌中把玩,轻若无物,看得那位美妇人不由瑟缩着向后挪动了下身子。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苏景珩唇角勾起,笑得邪佞。话音刚落下的刹那间,他忽而将手中瓷杯向前方掷出去,朝着那美妇人急飞而去,带着不容忽视的破空之声。
美妇人尖叫一声,下意识地趴伏在地上。当那瓷杯眼看就要落到她的头顶上时,苏景珩双目微眯,举起手对着瓷杯方向开了一枪。
子弹几乎是擦着美妇人的头皮飞过,顺带着将瓷杯击碎,褐色的茶水劈头盖脸地浇了她一身,而子弹直接嵌进了易大帅的椅脚里。
这一切的时机都被苏景珩把握得恰到好处。美妇人吓得瘫软在地,易大帅气得快要捏碎椅子的扶手。苏景珩却转了下手里的枪,笑得格外畅快。
“菲姨。”苏景珩将枪收回腰间,“瞧到没有,我可是放了五哥一回,否则他可就不只是失踪这么简单了。”
苏景珩说完,不顾易大帅的怒吼和美妇人的哀嚎,带着自己的人马,转身走了出去。靴子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位亲随为他披上大氅,递上手套。另有仆人上前,将他的马牵了过来。
苏景珩拍了拍马背,踩上马镫,翻身坐稳,“回府!”他回头望了一眼着偌大的易府,露出讥讽的笑意,真是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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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景珩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只觉得喉咙干渴难耐,火辣辣的好似被灼烧一般,怎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