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城楼之中,狂风吹乱了头发和铠甲内露出的衣衫,额头上因为受伤冒出的冷汗浸透了脊背。
“别让他们上来!”孟懿宁大吼着,“都给我把缺口堵上!”士兵一个个前赴后继的拥堵在缺口之上,被燕戎的弯刀快要剁成肉泥。
“哪里来了这么多人?”孟懿宁嘶吼着,“敌人就在眼前了,我们在这里摸不出来对面有多少人!”
“从形势来看,至少有六万人!”乐毅回答。前日经过厮杀,燕戎也损失近乎八千兵马,一下子突然有冒出来,对于这个危如累卵的小小城池来说,六倍于他们。
乐毅拼命的撕杀,眼神中杀气狠劲倾泻如同长虹击浪。
“这城池是守不住了!”孟懿宁叹了一口气,双手难敌众人,捡起尸体手上的一把弯刀,瞬间剑影憧憧,有万剑齐发之势。城楼下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不断啃食城楼,摇摇欲坠之间,孟懿宁回望着仓皇而逃的景铮,那些姑娘,百姓得到了相应和号召,携带着细软不断的往珺州后撤,珺州不远,但是孟懿宁脚下的城池为一座入口,没有了它,就没有了抵挡敌军前去珺州的道路。而珺州占据山谷口,是承平的唯一屏障。
大军压境,数倍于承平守军,有多难挨不言而喻。
孟懿宁犄角之势的方案彻底在燕戎军队的压迫下放弃。
姑娘们搀扶着伤兵,小孩推着粮车,除了金银细软和粮食,所有物品都留在了城池之中。战场上的厮杀声落在耳中已经麻木,再坚守半个时辰,就撤退,孟懿宁下令。
大夏士兵们的弓箭不断的射向攀爬上来的士兵,他们四手并用,眼神迷茫攀爬上来,不怕疼痛,即使孟懿宁捅穿了他们的心窝,却已经往上手脚并用的攀爬。
她的士兵是有血有肉的,嚎叫着搬起燃烧的石块往下砸去。
耳边呼呼的风声,金灿灿的剑气挑开人群,脚下的城门震荡,燕戎士兵用战车狠狠的撞击着厚重的木门。
只听见一个姑娘大喊,孟懿宁皱着眉头横扫过去,之间傅崇雪举着弯刀戳向了自己的舅舅,他的身体渐渐的倒下去。孟懿宁一愣,傅衷寒现在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没有用的人,但是傅崇雪的果决居然让她另眼相看。
姑娘不断的说着“对不起”,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可是傅家怎么就出了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冷血的,唯利是图的人。
傅崇雪喉咙滚烫,热血汹涌。
“你不是我的舅舅了,傅家没有你这个人!”姑娘哭喊着,割断了他的绳索。他的伤口流着鲜血,看着自己侄女痛苦的样子,突然觉得一切天旋地转,自己明明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雪恨,让所有人都尝一尝家亡的味道,但是如今却变了模样。那颗被仇恨占据的心脏渐渐清晰起来,他突然忘记了自己如此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傅崇雪,为了他自己,还不过是为了酣畅淋漓的痛击报复。
风吹狼烟遍地喊杀之声,金戈铁马,血染城楼。
他突然间混沌起来,马鸣潇潇,枯骨夜色临近。纵使大夏亡了,他就开心了吗?祖祖辈辈在此的基业,守护的地域将被蹂躏践踏,自己这么多年都做了些什么!
流星白羽划破天空,功名昭昭全部都是过眼云烟。他想起来昔日自己搂着粥碗,少年凭栏,也曾经志满天下,意气霄汉,这一切都变成了融化在骨子里的仇恨。他就是想看这大厦倾倒,他就是想看这国破家亡。
远处黄沙弥漫,春风苦叹,杨柳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