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笑闹,晨曦的清光耀亮洁白的窗纸。
静室内段夫人放下书卷,听着那边的动静,微微笑起,半晌,叹道“少年夫妻……”
她眼神微微怅然,微微牵念,似乎想起某些沉淀在久远岁月里的同样美好的曾经……
另一边的屋子里易云岑悉悉索索地在玩他那个人偶版套娃,一层层地往里塞着什么,听到那边笑闹,这没心没肺的少年忽然停下手,怅然地叹口气。
一边屋顶上,易秀鼎盘腿坐着,嚼着一根苦辛,她坐的这方屋顶,已经看不见燕绥文臻的屋子,但不小的动静依旧传入耳中。
她没有睁眼,也没有动作,像忽然被套上一个雪做的面具,将所有的心思都压在那冰冷之底。
……
屋子里文臻和燕绥笑闹了一阵便睡了。早上醒来便有侍女过来,说是李厨子感谢上次姑娘的赏赐,特地送来了一些点心。
李厨子便是李石头,上次文臻和他揭露了韩府和刘厨子辜负他的事情,想必这两天他越想越明白,这便来找文臻了。
文臻便起身洗漱准备接待,刷着这一夜以来的第四遍牙,心中颇有些感触。
燕绥如今真是和从前不同了,昨晚的事他有理由生气,也确实是生气的,但却一点也没对着她。
昨晚他后来又起床了,她知道。
他出去了,先是寻着林飞白,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好像林飞白也怒了,墙头哗啦一声响,刚才她还听见侍女嘀咕,说是不是这天太冷,怎么墙头一排琉璃瓦全部冻裂了?
文臻笑了笑。
何止是表面裂了,如果掀开屋瓦来看,还能看见底下一层的瓦,说不定整个粉碎了呢。
段夫人院子的墙瓦碎了一大排,但当时燕绥的语气居然还是平静的。
林飞白低声说了些什么,大抵是复述当时发生的情况。
燕绥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那一声笑,午夜隔墙听来,依旧有种彻骨的冷。
文臻忽然就能感觉到,燕绥这是已经完全猜到发生过什么了。
林飞白似乎也明白了,默然半晌,再开口语气硬邦邦地“我去杀了他。”
燕绥淡淡道“用得着你?”
林飞白被呛了一下,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转身要走,但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不要为难她。”
又一阵静默,随即燕绥失笑,“林侯,我很好奇,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话?”
没有回答。
文臻几乎能想象到林飞白难堪又微怒的表情。
“还有。我说你配不上她,你最好早点明白自己是怎么配不上的。”燕绥道,“我为难她什么?她做错了什么?我是该怪她太善良还是怪她太谨慎?作为男人,女人受了侵犯,最好先怪自己不够强大,让她为了保全自身,不得不步步谨慎,不得不再三思量,不敢去痛快尝试,以至于错失良机。”
半晌林飞白吁了一口长气。似要吐出一腔的积郁。
“她心中只有我,这就够了。其余的事,她愿不愿做,能不能做好,谁有资格苛责为难?觉得谁嗡嗡乱飞惹厌,自己动手就是,要女人来办丢不丢人。”燕绥轻描淡写地道,“你是平常人,你不能懂她,这世上能懂她的只有我,你们都不配。所以,走开点,我要去陪她困觉了。”
一阵静默后,墙头忽然响起碎裂之声,随即声音不见。
大概是气得掉头就走的林飞白,终于没控制得住脚下。
但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