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笑吓了一跳。惊得当场就跳下了床。
后来,后来事情就翻转了。
情况从七个葫芦娃围追堵截要揍易人离,变成七个葫芦娃围追堵截要给易人离赔罪。
易人离吃了大亏,又不能真的把这顿揍还回去,看见那六个搓着手的大高个儿就烦,干脆躲着走。
毕竟谁每天早上睡得正香被六个铁塔一样的壮汉叫醒,然后被塞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早餐,晚上夜深人静了还有一群人围着你索要一个原谅,出去散步有人跟着,打猎有人跟着,上茅厕也有人跟着……这种道歉法,他觉得还不如被揍一顿呢。
好在这样闹腾两天后,那群傻大个儿们不再来了,听说是厉笑阻止了。易人离刚松了口气,结果厉笑找到他亲自道歉。
姑娘眼圈红红的,站在他面前垂着头,易人离看她又瘦了一圈的小身板儿,想起那晚洞房里她也是这般垂着头,一摇头洒落一地泪珠,却还是站得笔直。
他自然不能再硬着心肠,再说厉笑何错之有?寻常女子,遭受这般打击便是自尽也是有的,她却除了那晚刺激过大后生病发作一次之外,便恢复了常态,在营地里到处帮忙,外人丝毫也看不出受挫折的痕迹。
易人离虽然目前对女人,尤其对有大量兄弟的女人敬谢不敏,但他向来佩服外柔内刚的女人,自然也就装一回大方,说一句罢了。
厉笑却一向是个恩怨明白的人。终究还是过意不去,便时不时给易人离送个药,煲个汤什么的,她是武将之女,于男女大防并不在意,易人离也是多年混混,想不到那许多,一来二去的,便时常有人侧目而视。
再然后,七个葫芦娃又来了。
这回不是揍人,也不是道歉,是用一种和他们本人风格完全不符的态度,旁敲侧击,言辞闪烁,扭扭捏捏……地问易人离可有婚配,心中可有心仪女子等等。
易人离一开始还懵着,心想这难道是傻大个们道歉的另一种方式,后来便隐约明白了什么,这下可就慌了,一慌之下,干脆学林飞白,也脱离了大部队,去提前追赶文臻燕绥了。
今日便到了长川主城城门前,一眼看见阔别已久的高城,易人离心中便是一跳。城墙比当年高多了,也加阔了,护城河更宽更深,守卫的兵丁铠甲森然,一切都似乎有了变化,只有城头飘扬着的还是金背黑腹麒麟,上头的大字还是那个易。
他对那大旗看了一眼,排在了队伍最后,他是长川人,知道进主城需要长川本地的路引,在路上就向当地市侩掮客买了全套的路引和文书,并不担心什么。
谁知道等轮到他的时候,守城士兵翻翻文书,忽然皱起眉,道:“不是长川人?那门券呢?牙牌呢?”
这两样东西易人离都没听过,以前是没有了,顿时明白要么是自己被骗了,要么就是长川因为朝廷使团的到来临时改的制度,严控入城人员。
现在怎么办?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城上城下的士兵粗粗估算也有三千,就此退回也不行,一定会被发现端倪追出去,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他这么一怔,守城人立即警觉地看过来,看一眼他的神情,顿时转头就要招呼一边的巡逻士兵。
忽然一只手自易人离背后伸了出来,手很小,雪白的掌心上放着一只沉香木牙牌,牌子上一只麒麟凛然生威。
守城士兵脸色一变,立即转为谄媚之色,笑道:“原来是大院的人,那自然不需要门券,几位是?”
一个高瘦男子从易人离身后走了出来,笑道:“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