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梆子声忽然伴随脚步声响起,隐约还有呵欠和抱怨之声。
文臻走到窗前看了一下,笑道:“果然是给掌馈长老买荠菜汤圆的人回来了。”她回眸笑看他,“还想吃荠菜汤圆吗?”
燕绥将筷子一搁,头也没回,“不。只这一碗便好。”
今夜月光太好,汤圆太甜,这小屋里热气太暖人,他刚刚一腹暖甜,许过生平第一次的大愿。
这样的时刻,他不想再筹谋算计,行那些不祥的诡诈之术,也不愿双手再次沾血。
这个时刻,愿不沾红尘污浊,于记忆中永远清亮明澈。
文臻有点意外,原本和燕绥商量好,要借这次掌馈长老买夜宵的时机,对掌馈长老的夜宵下手的。
但她随即便笑道:“好。”
她立在窗边,看着毫无防备的买夜宵人走过窗前。
……
买夜宵的人是一个人,向来这种杂事,自然只是府里的小厮跑腿。
他状似随意地走在街上,抱着棉花套子裹着的青瓷小罐子。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那双手却微微有些发抖,手背上迸出青筋。
尤其在黑暗的角落和经过暗巷的时候,那指甲都捏得发白。
他便这样看似自然实则发抖地走了一路,越过那些所有可能引发攻击或者意外的地方,走入了易家的大门。
一进门,他的肩膀就垮了下来。
而门后暗影里,悄然走出一人,望着他,愕然道:“无事发生?”
小厮答:“无事。”
那人更惊愕了,道:“李石头不是说已经把消息提供给他们吗?既然如此探听,为何却没有下手?”
小厮摇头,却将那小罐往那人怀里一塞,道:“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你便饶了我罢。”说完急急跑走。
只留下那人立在庭中,皱眉良久,叹一声,“莫不是被发现了?”
……
易秀鼎独自走在空荡荡的长街上。
她心里有点乱,脚步也有些茫然。
忽然身后一声长叹,她反应有些迟钝地转身,握紧了手中的刀。
墙角暗影处,站着一个纤秀的身影,风帽掩住了她的脸,从气息来判断,这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
易秀鼎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手中刀柄握得更紧,刀在一个随时可以横扫出去的位置。
那人却并没有近前,一缕幽魂一样站在那里,用一种细弱的也如幽魂一样的语调,低低道:“易姑娘,你这样的人,捧出的情意,何等宝贵纯澈,便纵不能接受,也当予你一分尊重。那人那样辱你,折你,轻视你,嫌弃你,你,当真就甘心吗?”
……
吃完夜宵,文臻和燕绥便回易家大院,今晚还有事要做。
文臻不时侧头看一下燕绥,总觉得他神情似乎有点疲惫,这有点奇怪,按说她用了安息香,让他先睡了半夜,以他的体质,应该能补充精神的。
在经过易家大院不远处的一间民房时,门忽然打开了,黑洞洞的门房内没有人。燕绥却带着文臻毫不犹豫地跨了进去。
关上门后,空荡荡的院子里忽然多了好几个人,文臻一见便笑了,打招呼:“中文德语英语日语,好久不见!”
四大护卫首领此刻却没了平日的嬉笑或者疏离,都正色看着她,随即中文道一声:“跪!”
噗通一声,四人在她面前跪了个整整齐齐,日语的膝盖尤其用力,文臻都怀疑自己听见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