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刑长老和易燕吾被堵在人群中,段夫人的小轿停在一侧,易秀鼎带着一群护卫,拔刀站在轿前,看着人群洪流般卷过,脸色雪一般的白。
百姓们大多不认得她们,也没在意那低调的马车,也有人试图去攻击那马车,易秀鼎正要拔刀,段夫人忽然撩开轿帘,伸手一掰。
她面前本是那雕刻着一柄刀的隔断,她一掰,那隔断忽然断了,那刀形状的隔断落在她手中,段夫人一敲,外头的木板断裂,露出里头青幽幽的刀身。刀柄上一条螭龙,盘旋游舞,螭龙眼珠是一颗琉璃珠,熠熠生光。
段夫人将刀递给易秀鼎,从容地道“挂在轿子上。”
不远处檐角上,文臻远远看见,恍然大悟。
她记得初见段夫人,她那马车上就有刀形的隔断,当时她还奇怪,这隔断设计好特别,没想到段夫人用以号令十八部族的青螭刀居然藏在那里。
易秀鼎挂上青螭刀,便有人怔了怔,过了一会过来,站在了马车旁。
不一会儿,又有人陆陆续续过来,如同大浪中分离的沙,慢慢地堆积在了段夫人身边。
那些人看打扮没什么特别,但神情气质便可以看出来,是十八部族的人。
是一部分这些年慢慢迁徙过年的普通牧民,和当地人通婚后,渐渐融入了长川主城,但骨子里,他们依旧是金草原里向梦和自由驰骋的勇士。
那一小撮人在愤怒的洪流中慢慢扩大,自成区域,本身暴乱的人群,容易造成无差别的攻击伤害,但百姓们久居长川,很多人互相认识,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看见形成团体的人群,会自动避开。
段夫人那一片,像奔腾巨浪中的小小孤岛。
她保护了那批十八部族,十八部族的子民也保护了她。
坐在檐角上吃瓜看戏的文臻,看着乱流中那座安静又岿然的马车顶,心中有些疑惑也有些感触。
段家既然能掌控十八部族,为何后来人丁寥落而式微?段夫人身为段家最后的血脉,为什么没有学武,没有学武为什么又能镇住桀骜的十八部族?青螭刀本身又还有什么意义?
或者世家大族,百年历史里,总会浮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想起了闻老太太。
这些经历过风霜变乱,大家出身的老太太们,有种年轻人不能及的安然气场,便巨浪当头高千尺,也令人一眼瞧去便安心。
段夫人不如闻老太太锋锐刚硬,她更加柔韧,像沉默的水,悄无声息滴穿檐下的青石。
文臻忽然加倍思念闻老太太,这样艰难倾轧的日子过久了,只想滚在老太太的怀里撒个娇。
身边燕绥忽然摊开双手,道“滚罢。”
文臻“?”
不会误会他在骂人,只是想他一定是属蛔虫的吧?
远处有喊杀声传来。
在城外被炸成丧家之犬的范不取,攻开了城门。燕绥就几千人,各有用处,自然不能久控城门,达到短暂阻拦令爆炸顺利完成之后,那些人便退下城门,范不取轻松进城后,本想召集百姓和易家大院守卫,在全城进行清洗,但整个外城都成了空城,人都流向易家大院,范不取带着完好的两万多人赶到易家大院前三里之地,便再也无法前进。
在那里,他们遭受了来自愤怒百姓的疯狂攻击。
想用吃人肉来妖魔化文臻形象,激起百姓反抗的计划,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自身,都不需要两人鼓动解释,那些尸首跨度长达十年以上,朝廷的人不可能那么早便在易家大院地底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