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兰极其厌恶他这个动作,因为总感觉像在训犬。
“滚。”她骂道,“我走不动了,让我冷死在外面吧。”
希欧维尔恨不得拿权杖抽她两下。
现在刚刚入春,天气有所转暖,但是夜晚依然很冷。城堡外,寒风吹低草丛,天空阴阴的,一副降雨未雨的样子。
他们僵持了近两分钟。
第一滴雨落下时,希欧维尔把权杖交给她:“起来,自己走。”
卡兰看都不看一眼。
“你叛逆期到了吗?”希欧维尔深呼吸看着她。
“你更年期到了吗?”卡兰飞快嘲道。
希欧维尔真想治治她这幅牙尖嘴利的样子。
“随你便,你就呆在这里吧。”
他刚转身离开,就下雨了。
灰色云层遮住了星月,空中隐隐闪过紫色电光,很快头顶就炸响雷鸣。古堡的阴影投在草地上,看起来十分狰狞。
卡兰抱紧自己,长长地松了口气。
一场夜雨后,草地将生长得更加茂盛。
它们也许会掩盖她的尸体。
又或许会变成绒绿色的棺木,将她紧紧包围。
她在雨中回忆起很多事情。
比如收养她的父母。
他们年纪大了,不能生育,家庭情况不满足正常收养条件。所以他们花了点钱买通产科护士,把婴儿时期的她抱走了。
她被宪兵队带走的前一晚,害怕得在卧室里瑟瑟发抖,整晚听着客厅里的父母大声讨论他们亏了多少钱。
还有那个猎场。
她是女王赏赐给参加围狩的贵族们的礼物。
关押他们的笼子就摆在一大堆血淋淋的猎物中间。
她被死亡的腥气、浑浊的眼球和张扬放肆的呼喝围绕着。
还有那些半死不活的猎物。
卡兰眼睁睁看着它们的血流干,生机耗尽,变成一件战利品。
现在她也要变成它们中的一员了。
她想着。
然后一把黑色雨伞盖在了她的头顶。
希欧维尔回去拿了伞出来,顺便打发仆人去为蒂琳准备夜宵。
这个固执又愚蠢的小奴隶竟然还蹲在原地。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在暴雨雷鸣中模糊不清,“我是不会背你回城堡的,别做梦了。”
卡兰仰起头。
“我想……”
希欧维尔觉得她眼睛有点红,看上去随时要晕过去了。
“去箭矢无法抵达的地方。”卡兰说。
她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希欧维尔只能俯身把她抱起来,并在心里劝自己——他只给家庭医生一份工资,不能让人家兼顾验尸官的活儿。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用伞遮住两人,然后大步回到城堡,从安全通道上去。
他手里的人似乎不比一只猫重,连骨头都好像是空心的,全身上下只有腰软,其他地方都摸着硌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在蹭他胸口。
希欧维尔觉得皮肤刺痛,哪里都很不适。
见鬼,这一定是心理过敏症状。
卡兰有点发烫,所以一直把脸往冷冰冰的十字架上贴。
她记得初见希欧维尔也是在猎场。
他用猎qiang打伤动物的腿或者翅膀,帮女王更好地瞄准目标,方便她用箭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