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停云被甄老娘逗得一笑,连忙点头附和:“好好好,是眼泪不是汗。”
说话间,丫头打了一盆热水来。甄停云亲自拿了帕子,打湿了给甄老娘擦脸,轻声嗔道:“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也该善加保重才是,哪里还能这样折腾自己?”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说起这个,甄老娘又想起孙女考试凭证被人换了的事情,不由一阵儿的心焦,咬着牙气恨道,“你娘那偏心眼的,居然敢把你的凭证给让她侄女了!后娘都没她这样狠心的。”
甄停云其实还有些小讶异,“其实,大舅母也不是白拿,是拿了铺子来换的。我还以为祖母会觉着铺子更实惠呢.......”
“我又不是你娘那眼皮浅的!”甄老娘虽然贪便宜爱实惠,可她也是真心为着孙女操心,嘴里道,“这些年你多认真,我又不是看不见。再说了,如今也不是乡下,京里头到底是不一样的。我虽没见过外头那些千金闺秀,单看你姐姐——每日出门去上女学,那眼睛简直恨不能长到头顶去!我也算是明白了,你要不读书,不上女学,京里那些人怕也瞧不起你........”
听着甄老娘这话,甄停云心下又酸又软的,只是顾着甄老娘年纪大了不好生气,只得先劝她消气:“您都这个年纪了,就别为这些事情生气了。再说了,这凭证给都给了,讨回来也没意思。”
甄老娘气得要打她:“你个傻丫头,这种事你要这么让了,你娘那头还以为自己占理呢!以后再有事,你娘肯定又要叫你让,只当是理所当然。可是,你难不成要为着她们裴家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让一辈子!”
甄停云听着这话,倒是没有应声——她想:也就只有这一次了!下回她绝不会给裴氏这样的机会,再不会让了!
甄老娘却当孙女还在犯傻,更气自家孙女不争气:“你也是,这样的事情就只知道自己憋着,自己委屈!怎么就不知道与我说——你要早和我说,我便是拼了老脸不要,也得去裴家把你的凭证给要回来啊!这事原就是咱们占理,过去讨凭证,难道他们还敢不给?!人裴家不要脸了啊?!”
其实,甄老娘这话算是话粗理不粗。只是,这到底是京城,不是乡下。有些道理乡下行得通,可京里却是不成的。
“祖母您先听我说,”甄停云长叹了一口气,心知自己得把这理说给甄老娘听,万不能叫甄老娘走了梦里的老路。她握着甄老娘那张老树皮一般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温声道,“若咱们上门去讨,裴家也是要脸面的人家,万没有不给的道理。可这样一闹,裴家丢了脸,两家的情分只怕也要淡了.......您且想想,裴老太爷他不仅是父亲的岳父,也是给父亲传道受业的恩师,父亲视之如父。若是裴老太爷也因此恼了咱们家,父亲心里该不好受了........”
甄老娘听着这话,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甄停云接着往下道:“再者,万事开头难,如今父亲初来京城,正是艰难时,也亏得有裴家这么个亲家照应着,方才日子顺畅。饶是如此,父亲也总这样早出晚归的,若是再恼了裴家,父亲一人在官场岂不要更辛苦了?咱们虽帮不了父亲许多,可也不能拖了他的后腿吧?”
所以,这般一闹,裴家那头不高兴,甄父肯定也高兴不了。甄父高兴不了,虽知老娘和女儿都是占理,心里也未必就欢喜——有些时候,事情开头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是利害关系。
甄老娘到底心疼儿子,闻言便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才低声道:“丫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可,可你这事要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