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被她冷眼瞧着,大气也不敢出,只畏缩的低下头去。
裴氏已慢慢的收敛起面上喜色,淡声敲打道:“你也有些年纪了,做事做老了的,难不成还得我来教你说话?”
婆子再不敢大喘气,捋直了舌头,这才小心的应声道:“回太太的话,老奴得了太太的吩咐,早早带了人去看了,玉华女学和京都女学的两张榜单上都没有裴三姑娘的名字。不过,咱们家二姑娘的名字却在上头......”
说着,便是这婆子也是一脸的与有荣焉,仰头看着裴氏时,面上犹带期盼之色——她这是在等着裴氏的赏。记得去岁大姑娘考中了女学,府里头可是人人都有赏,尤其是第一个回来报喜的,足足得了五两银子!今儿二姑娘也考中了女学,虽然太太许是更偏心大姑娘些,可到底是亲生的闺女,想来也不会太偏颇,肯定也是会赏的吧?也许没有五两,便是三两二两她也只有喜的。
然而,不待靠坐在榻上的裴氏出声,一侧端着汤药的甄倚云像是被虫子蛰了一下,指尖微颤,手里的药碗便摔了下来。
甜白瓷的碗摔落下去,碎成一块又一块的瓷片,浓褐色的滚热汤药淌了一地,升腾出白茫茫的热气,室内溢满了药香味。
裴氏闻声,看了长女一眼,低唤道:“倚云?”
这声调,似关切,也似提醒。
甄倚云右掌握紧,细长的指甲几乎就要嵌入掌心,勉强从刺痛中回过神来,只是花容失色,那张秀美的脸因为失控而扭曲,几近于狰狞。听见裴氏的声音,她连忙垂首掩饰过去,嘴里解释道:“瞧我,一高兴就摔了碗。”
裴氏倒没有说破,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甄倚云心乱如麻,也不敢在这里久留,与裴氏告了罪,匆匆抬步往外走,只留了一句:“我这就叫人来收拾地上,再给娘您端碗药来。”
裴氏此时心里还记着甄停云上榜这事,倒顾不得去管长女,只强压住心里那些纷乱的思绪,叫人赏了那报信的婆子一两银子,口上道:“当年倚云不仅考进了女学,也是五甲一乙的好成绩,乃是那一年的魁首,我方才多赏了些。当然,这回停云考进女学,我也只有高兴的,自然是要赏你这报喜的。”
言外之意就是:这次的赏银没有当年多,不是她偏心,是甄停云考得没有甄倚云好。
那婆子得了一两银子,虽有失望却也是欢喜的,闻言倒是一怔,忙不迭的接口道:“是老奴糊涂,倒是忘了与太太禀二姑娘的成绩。“
裴氏本就有些头疼,听着这婆子絮絮叨叨,更是头疼的难受,不由得抿紧了薄唇,苍白的脸也有些紧绷。
若是换个识眼色的,眼见着裴氏这般神色,自会闭嘴,再不敢提什么成绩了。可这婆子实是不会瞧人脸色,又或者是被自己手里的一两银子迷花了眼睛,这就欢天喜地的往下道:“二姑娘也得了五甲一乙,可惜京都女学那头还有个得了六甲的周姑娘,咱们二姑娘也只得屈居其下了。”
虽如此,这五甲一乙的成绩也是极好了——去年甄倚云得了魁首,也不过是五甲一乙罢了。
裴氏闻言,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过了片刻,她方才咬紧了后牙槽,寒声追问:“五甲一乙?”
“是,”婆子喜孜孜的等着接下来的赏,嘴里道,“二姑娘的名字也在京都女学的榜上,就紧挨着那位得了六甲的周姑娘,老奴瞧了又瞧,确确实实是五甲一乙!”
裴氏微微垂目,看着这婆子欢喜等赏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强做笑容,咬牙开口:“再拿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