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听说裴明珠落榜,甄停云却上榜起,裴氏便觉得自己心头好似憋着一团火。之后,甄停云又拿着榜单过来,一番的念叨,只把裴氏说得心火突起,恨不能立时发作。可她还是强忍着——她知道自己这火实在是来得没道理,倘发作出来,最后没理的还是自己。
可是,甄停云却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裴氏这样辛苦的忍耐与克制,仍旧是站着不动,甚至还端出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娘,您是不是不乐意我拜楚夫人为师?不高兴我考上女学?”
甄停云本还想要掉几颗眼泪,偏一时半会儿哭不出来,只得悄悄掐了一把大腿,红着眼睛往下道:“我知道自己自小乡下长大,读书少,见识不多,基础也不好。所以,我自入了京后便一直闭门读书,只求以勤补拙,笨鸟先飞。谁知临考了,您却为着个铺子把我的凭证给了三表姐.......”
“我那是为了你好。”裴氏闭上眼没去看她,有些不耐,但还是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道理,“你明年就要及笄了,难道不该准备嫁妆?多个铺子,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更何况,女学每年都考,今年考和明年考又有什么区别?你若能多准备一年,考中的把握也能更大些。”
“可我今年就是考中了。”甄停云开口道。
裴氏被她这话一噎,也是哑然,只得抿紧了嘴唇,唇线冷硬。
甄停云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狼狈,不疾不徐的接着问道:“都说‘一寸光阴一寸金’,难道,我一年的时间就只值得一个铺子?大舅母觉着明珠表姐时间宝贵,耽搁不起,情愿拿铺子来换凭证,可娘您却觉着我的时间不值钱?”
裴氏实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强自冷下脸,心里暗恨女儿不懂事,不知体谅父母。
甄停云见状,索性便自己接口:“好吧,就当母亲是为我考虑,拿了凭证去换铺子。我好容易想了法子,不必凭证,凭着楚夫人的推荐参加了女学入学考,还上了榜。我兴冲冲的过来,想着您总算也能为我高兴,为我骄傲了……结果,您听说了这事,第一个念头竟是质问我是怎么参加的考试?”
这些事,裴氏自己做的时候不觉着,听甄停云提起却终于有些难堪起来。她脸上挂不住,只得强作镇定,冷声解释道:“你年纪小不懂事,我做娘的自然要为你操心。停姐儿,我适才也是担心你不知轻重,不小心走了歪路,这才叫你过来,多问了两句。”
“好吧,那就当做娘您是担心我。”甄停云理解的点了点头,终于切入正题,追问道,“所以,您之前许给我的庄子,现在还算不算数?”
裴氏心下恼怒,抓着被角的手指紧了紧,抿着唇没有应声。
这种时候,不应声便是最好的回答,也等同拒绝——她是绝不肯把早前许给长女的庄子转手给甄停云这个不讨她喜欢的小女儿的。
而甄停云做女儿的却也不好逼迫太过,毕竟裴氏是亲娘,如今还在病中,若甄停云说得太过了,指不定还有人要说她这是不孝。
一侧的甄倚云立时便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垂泪,哽咽道:“二妹妹,我知道你是不高兴娘将庄子交给我打理。可,可这也是因着我已经及笄,娘是想着教我理家管事,这才让我拿庄子试一试手罢了,地契等也都还是在娘那里的.......二妹妹,你如今年纪还小,何必急着要这些?非要为着娘的一句玩笑话,这般咄咄逼人?”
甄倚云这么几句话,堪称是颠倒黑白,说得好像甄停云是因为嫉妒她才会死皮白赖的与裴氏讨庄子一般。
“大姐姐误会了,”甄停云不以为意,似笑非笑的凝视着甄倚云那张泪盈盈的小脸,语气沉静而克制,堪称温文有礼,“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