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我没坐这班飞机。”常雨林又发来一条。
我不禁对着手机无声嗤笑,然后从新靠进躺椅,回他道:“lisa告诉闺蜜,她和裴天明之间是认真的,他们的愿望就是在一起。如果必要的话,他们可以放弃一切。裴天明在香港还有一处房产,够他们相依为命。”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觉得他们是不是有点傻气?”
过了很久,常雨林才回我:“不傻。这件事我不会告诉裴炎炎。”
我又等了很长的时间,以为他还会再和我说些什么,可手机却进入了挺尸的状态。其实我很想问他:以后是否还能见面。但这句话我打了几遍又删了几遍,依然下不了决心发出去。
就在我已经放弃的时候,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后天我回美国,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
看见这条信息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沮丧。高兴吧?至少他告知了我他的去向,也表达了再见面的意愿。沮丧吧?这用词多么的官方,两个人的距离好像比大西洋都要远得多。
“好”,我实在找不出其他合适的语言来表达自己既期盼再次见面,又不敢奢望友达以上情感的心理。
“五月,休息一会吧!这些天很累吧?”郭诺放下手上的报纸,对我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向上拉了拉毛毯,然后合眼睡去。事实上我根本睡不着,有郭诺在身侧,我的心弦便习惯性地像被什么东西撩拨着,发不出重音却也获不到安宁。
下了飞机,郭诺让司机先将我送回了家。
“你要上楼坐坐么?我姥姥见到你会很高兴!”我在门口邀请郭诺道。
郭诺看了眼手表:“不了,我一会还要去趟公司。”
“好”,不知为何,被郭诺拒绝,竟让我感觉如释重负。
“姥!我回来啦!”打开家门,我一眼便看到姥姥坐在阳台的木凳子上,面前一把油画画架,姥姥她正在画我家阳台对面的银杏树。
姥姥放下画笔,回头越过老花镜的镜框看我:“妮子回来啦!没吃饭呢吧!饭在厨房,自己热一下去。”
从前姥姥总怕我不好好吃饭,我出差的时候她能一天一个电话嘱咐我注意饮食。可自打她从电视上开始学油画,并在区里的老年大学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以后,便迅速入了魔,成了不受凡事困扰的文艺老公主,而那个“凡事”,就是我的肚子。
“刚才那是郭诺吧?到了楼下也不上来,我妮子没用哦!”亲姥姥一如既往地关怀我十分贫瘠的感情生活。
“姥,您都两年没见过他了吧!还记得呢!”我将行李扔进自己屋,洗了手出来准备热饭。
“你的心上人我还记不住啊,多少年了就这一个!”一位快八十岁的老人,怼起人来仍旧老当益壮。
“这话也太扎心了姥!您就不能像别人家的姥姥似的,问问我出差顺不顺利,最近开不开心!”
我的亲姥姥根本不理我的话茬,仍旧自顾自地叨唠:“你可不要像你妈一样,好欺负,没好报!”
我妈刚走的那会,姥姥曾一度抑郁厌世,要么整天不吃不喝,要么就两三天一句话不说。但好在那会姥爷很坚强,他带着我,用我的幼稚可爱、孤小无助刺激出了姥姥对未来生活的希望。终于,在经历漫长的追忆和选择性遗忘之后,我们祖孙三人一起走出了最阴暗的岁月。
“姥你这么说我妈会伤心的!”餐桌旁原本有个靠墙的茶几,现在被一个高高的条案替代了,上面供奉着我姥爷和老妈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