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下午还空空荡荡的乌木雕花衣柜现在整齐摆放着最新款女装和男装。俞箴卸完妆后随手拿了套睡衣进浴室,泡了会儿澡,护完肤上床回复没处理的微信消息。
宋子璞和画廊策展的消息回复完,开门声传来,俞箴抬头看了眼,裴行简一手夹着瓶酒、另一只手夹着两只杯子,关上门,淡定走到八仙桌旁的交椅坐下。透明液体从瓶中倾泻而出倒入高脚杯内,裴行简仰头浅啜,下颌棱角锋利。
俞箴嗜酒,没事喜欢喝两杯,从某方面来说他们俩更像是酒友,一对喝不到一块去却被强行凑在一起的酒友。她翻身下地走到桌子边,裴行简顺手替她倒了一杯:“我妈怎么样?”
“精神不错,能吃能睡。”俞箴在他对面的交椅坐下,慢摇着闻了下酒香,喝一口入喉,她放下杯子转而拿起酒瓶看瓶身标签,轻笑了声:“虽然波尔多2013年的干红不行,但是甜酒倒是还不错。”
“算你有品位,”裴行简手臂折叠枕在后脑:“你问了我妈是什么病?”
俞箴:“忘了……”
话一出口,从旁边飞来一记眼刀:“家庭医生不是你的人?你自己去问医生不就行了。”
闻言,他一哂:“李医生休假全家出国了,这次来的医生不是我的人,派人去问,说辞倒是一模一样。”
“你信?”他跟着反问。
俞箴:“人和人之间不能有信任了?”
“算了,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
哽咽。
裴行简不知道从哪摸了根烟出来点燃,起身踱步走到阳台,他单手架在实木防护栏上,朝着茫茫黑夜吐出烟圈,目光望向远方:“后面这座山叫毅行山,我妈的‘仪’,我的‘行’,我爸买下来以后改的名。”
说完,他往身边看,夜风吹过一片空荡荡。裴行简回头看向俞箴,眉头蹙着,大有一种“我都说到这了,你怎么还不过来?”的隐含之意。
被点名起立的俞箴:“……我不懂你,你别怪我。”
“顺便把酒带过来。”
“……”还差使起人来了。
俞箴走到阳台边,外面黑灯瞎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心里嘀咕:看来是喝上头开始追忆童年了。
裴行简单手倚着,飒飒晚风吹地衣襟微微颤动,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整个人柔软三分:“小学来这避暑,我爸在山里用树枝支了个架子,我和我妈捡树枝用来生火,临时起意做个bbq,有人帮我们把调料送上来,然后……”他絮絮说起往事,转而眉间一皱:“后来滨城城建规划,这山就卖了。”
半晌,裴行简转头看向俞箴,语气不满:“你在听吗?”
他怎么看她一直在自言自语。
俞箴瞪回去,表明自己没走神:“山卖了!”
“……”
她睨他一眼:“你想找回童年记忆,就自己去山里搭个原生态火堆,想烤什么都行。”
裴行简没说话,可能是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能性。俞箴拢拢身上睡衣,先把自己摘出来,话语中多有嫌弃:“别喊我,王婶肯定乐意奉陪你。”
她对蚊虫多的地方向来没兴趣。
半晌,裴行简反问:“俞大小姐,毅行山归公后多了八个大字,你知道是什么吗?”
俞箴挑眉看他。
裴行简嗤笑:“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说完转身进室内,将高脚杯随手放置在桌上,从衣柜里拿了套睡衣进浴室洗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