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听到了,浓黑的睫毛忍不住颤了下。
夏迎胳膊是被乡下的臭虫之类的爬了,这些虫子身上带着毒,细皮嫩肉碰到它肯定得生疹子,夏迎这娇弱得风吹就倒的身子。
该!
庄呈郢心里这样想着,可往山上走的脚却忽然停了下来。
不知怎的,他蓦地心里一软。
“回家用雄黄粉蘸茶叶水抹几天。”他扭过头,冷冰冰地说:“这样以后截肢的时候不会疼。”
嘴硬的家伙!明明教她法子治了,还非得说吓唬她的话。
夏迎忍着疼,扯起一抹虚弱的笑,真情实意地说:“谢谢你。”
庄呈郢没想到她会道谢,愣了下,但很快恢复了原状,冷嗤声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吸了口气后,赶紧往家的方向跑,她记得为了防蛇虫鼠蚁,屋里囤着些雄黄粉。
茶叶那就更好弄了,每年春天夏卫国都会上山摘些大叶子茶泡水,家里还攒着不少呢!
跑回家后,夏迎找出雄黄粉,又泡了杯大叶子茶,等茶水晾凉了,把雄黄粉兑进去,然后用指头蘸着黄乎乎的水一层层抹在胳膊上的红肿处。
果然,庄呈郢的法子绝妙,几乎是抹上后一分钟,红肿的地方不再那么麻那么痒了!
真不愧是未来的“国医”!
夏迎啧啧赞叹,而且更让她高兴的是,庄呈郢不知不觉间,替她省了一毛钱呢!
……
又过了两天,夏迎听庄呈郢的话,按时涂抹茶水,胳膊上的红肿彻底消了。
而夏卫国也说到做到,他专门从泥砖厂请了个假,准备领着夏迎去乡里走一遭。
以前的夏迎一直都不愿跟他去乡里,嫌弃他脏,脸脏手脏衣服也脏,每次出门,她要不走在老前头,要不就远远地吊在后头。
就是不愿和他并排走。
几次之后,夏卫国就没和夏迎一起进过乡了。
当天一大清早,夏卫国刮了胡子,特地换了身压在箱子底洗得发白的灰布褂子,套了条黑麻布裤子,穿上绿色的解放鞋,甚至还奢侈地抠了一点点猪油把头发抹得油光瓦亮。
夏迎瞧着他这么打扮自己,噗嗤笑出了声。
夏卫国得意地在闺女面前转了个圈,说:“咋样,你爹要是收拾好了,长得不赖吧?”
夏迎使劲点头,“长得非常不赖!”
夏卫国更得意了。
乡里卖鸡崽的地儿离生产大队不近,这年代没什么交通工具,去哪儿只凭两条腿。八月的天亮的早,路上也热,所以夏卫国起了个大早,趁着天刚亮,外头凉快,拎了个竹篮子就领着夏迎进乡去了。
从早上六点不到一直走到八点半,太阳已经晒得人脑袋嗡嗡的,两人终于到了乡里。
大坝乡有三个村,加起来拢共十一个生产大队,卖鸡崽子的地儿在门市,夏卫国乡里来了好多次了,这一片轻车熟路的。
夏迎穿过来有半个月了,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热闹的景象,和下坝子生产大队比起来,这里可就敞亮多了,走路上脚上不会粘泥巴,路边也没丛生的杂草。
妥帖!
夏迎笑得眼睛都弯了,一路上牵着夏卫国的手,左瞧右看,等到了门市,里头卖面的,卖衣裳的,卖肉的,卖四大件的,卖钢笔和本子的,实在看得她眼花缭乱。
夏卫国见女儿这么高兴,自己也乐了起来,走起路来昂首挺胸,他今天腰里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