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谨越发觉得诡异起来,抿唇问道:“那……你有什么事?”
那姑娘快被她气疯了,大声道:“我在劫道!不……我在劫富济贫!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杨谨:“……”
这可能是世间最尴尬的劫道经历了吧?
那姑娘见她还傻子似的戳在原地,皱着眉头,既不害怕也不言语,顿觉尊严被辱,一张白嫩小脸儿涨得通红,横眉立目道:“姑奶奶劫你的道呢!你是傻的吗?”
说着,尤嫌不足,扬手挥鞭,抽向了杨谨的脸。
那马鞭子并不长,却因为装饰华丽,又掺着金丝而比寻常马鞭沉了许多。就这样朝着杨谨的脸挥了过来,若真抽中了她,只怕不仅会伤了她,更会留下好大的疤。
然而,那鞭子的痕迹落在杨谨的眼中,清清楚楚。只见她一探手,就已经将鞭头握在了掌心中。
那姑娘大惊失色。她原本打算着一鞭子抽翻这个古怪小子,抢了他的包裹和钱袋子,今晚就能寻个安稳地方吃顿饱饭、睡个好觉了。谁承想,“这小子”的功夫远超过她,竟能徒手抓住用力挥出去的鞭子。一时间,她浑然忘了该如何反应。
杨谨却是毫不含糊的,将鞭头往怀里一带,又用力一抻,连带着那姑娘一起带飞起来,直直飞出去,滚落在丈余外的地上。
初春雪融,地上的灰土和融化的雪水混在一处,成了黑乎乎的泥巴。登时,那小姑娘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黑泥,漂亮的脸蛋儿也没幸免。
她又朝里走了约莫两刻钟,已是紧接小花圃的尽头了。谨儿突地轻“咦”了一声,极快地跑了几步,来到一片如冰凌般的小花前面,眼中布满了疑惑与意外——
要知道,这小花可是个稀罕物。瞧它现在小小的、极不起眼儿,等到长成盛开的时候,便是这世间疗治心疾的绝佳圣药。
谨儿记得清楚,这植物叫做“眠心草”。
这倒也罢了。最令谨儿奇怪的是,据婆婆笔记上的记载,这物事不是只有塞外漠南的高山之巅才生长吗?为什么在这个地处江南的山庄之中会有它的存在?
而且,看这花的形状、颜色,与婆婆笔记中的记载也略有不同,但谨儿凭借自己多年的学医经验,是能够确认这就是眠心草无疑的。
她却不知道,这植株与漠南的眠心草其实乃是同宗,只是外形稍有区别,药效则只强不弱。
这花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全因宇文睿的一片拳拳爱妻之心。她生恐景砚再被心疾症所害,特特地从漠南移植来了这种植物,经过了好几个春秋的尝试,才算是成功改良了品种,使之能够在江南存活。
谨儿还记得,婆婆的笔记中,也记载了这种药物的具体采摘与炮制的方法,更有一个关于这种药的最著名的医案,即先帝世祖皇帝曾经亲至漠南,以心头热血滋养眠心草,替太后疗治心疾的故事。
谨儿每次读这个故事的时候,都会被感动一次。她感动于先帝对于太后的一番孝心。据说先帝是太后从小抚养长大的,想来感情定是不一般的。谨儿不禁感怀于自己自幼失亲,就是想一门心思地孝敬、供养生母,也逃不过个“子欲养而亲不待”。
因着有这份情愫在,她对于眠心草的印象也就格外深刻。
虽然感动,然而掩卷细思,谨儿不是没想过:婆婆怎么会知道先帝的故事?是因为这件事太有名了,而在民间流传开来?还是像关于高祖皇帝的那些传说那样,多是后人基于崇敬而生出的杜撰?
这个念头最终还是被她打消了。她相信婆婆的医德医品,相信婆婆绝不会平白杜撰一个关于眠心草的故事。婆婆既然将它们计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