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挽月山庄里侍奉的男仆人,许多都是那种保养得极好的,根本就不像她见识过的那些粗犷汉子,一个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他们的胡子都剃得极干净,根本看不出来的那种。杨谨猜想这应该是挽月山庄的规矩大,管得严吧。
再比如,她也见过平常人家过年时候祭祖的样子。无论是大家小户,都要辟出专门的地方来,供奉祖宗。各家的祖宗有没有画像不一定,但必定是有牌位的。且那排位上名字的姓氏,必定是当家人的姓氏。然而,这事儿放在挽月山庄中——
杨谨随在宇文睿的身后,看着她捻了香,对着繁复华致的供案上的牌位拜了三拜,方将那香插.入牌位前的香炉内。而那牌位上只简简单单地写着两个字:天地。
大过年的,拜的不是祖宗,却是天与地,这难道不够奇怪吗?杨谨心想。
蓦地,她呆住了,才意识到一个顶顶重要的问题:她竟然都不知道庄主姓什么叫什么!
而且,似乎,她也没机会弄清楚这件事。
顿时,这座她从小已经习惯了其存在的偌大山庄,此刻在她的眼中,变得那样神秘莫测。
“师娘!您回来了!”离得老远,孟月婵就终于见着亲人般喊出了声。
紧接着,她像是生恐杨敏感受不到她的热情似的,小跑着来到杨敏的面前,双膝一软,就要行大礼:“师娘,您可想死月婵了!”
可不等她的膝盖全弯下去呢,她就傻眼了——
自杨敏的身后,细瘦的杨谨蹭了出来。虽然她的个头儿比半年前长了许多,可那张令人过目难忘的俊脸,孟月婵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孟月婵把出口的话又噎了回去。
她不敢确定现在是怎么个状况:这小子为什么紧跟在师娘的身后?而且师娘也一派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这小子怯生生的神情却是不假的……
孟月婵的心中腾地升起一股子强烈的厌恶,以及惊恐。
“这是杨谨。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吧?”杨敏说着,从身后拉过杨谨,向孟月婵淡淡道。
她的这位师娘,向来性子淡漠,平素里话也少。所以,孟月婵很难从她的寥寥数语中探知到她对于杨谨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一听到那句“你们应该见过了吧”,孟月婵的神经就绷紧了,生恐杨谨口无遮拦在师娘面前告了自己的状。
“杨小兄弟,我们早就见过了!嘻嘻,他是个极好的人!”孟月婵抢先道。
她说罢,还努力朝着杨谨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来。岂知,她这个笑容落在杨谨的眼中,简直比哭还难看。
杨谨终究年纪小,看到孟月婵就想到了之前被她如何对待,小心肝儿就有点儿哆嗦。目光游离着,不敢与她对视。
这样的表情,在孟月婵看来,更生疑惑,心道这小子莫非真在师娘面前告了我的黑状了?不然,为何这么心虚的样子?
杨敏只当她们俩孩子一般,道:“以后,杨谨就在这里住下了,随着我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