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们两位怎么会长得像呢?
杨谨困惑一阵,猛然想起庄主曾对自己说过, 玄元派的现任掌门是她的同门师姐,所以, 这位前任掌门就是庄主的师父了?而且, 她们之间还有亲缘的关系?
想到柴麒, 杨谨又惊住了。她见过柴麒的次数很有限, 加之每每相见,她不是畏敬就是恐慌,几乎没有机会看清楚这位掌门的面容。但仔细想来, 似乎掌门的容貌和画中人还真有几分相像, 尤其是那饱满的额头,和挺俊的鼻梁,还有周身的气度。
自己, 庄主,掌门,加上前任掌门, 究竟为何会有相像之处?杨谨着实困惑了。
她如今已经长大了些, 经历了这近一年的磨练, 心智也成熟了许多。她不再似曾经那般懵懂,眼前的现实,令她没法不多想,而想了的结果,则直指她毫无概念的自己的身世。
人活一世,若是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晓得,是不是太过悲哀了些?
杨谨抿唇不语,心中探究的念头却更深切了。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偌大的玄元派也从喧腾噪杂声音中渐渐陷入了安静,各院各房陆陆续续亮起了灯盏。
天已擦黑,杨谨眼睁睁看着透过祠堂窗隙投照在三幅画像上的落日余晖越来越窄,直到再也寻不到分毫踪影,整座祖师祠堂像被忘却在尘世之外的孤岛之上,被一重接一重的昏暗所包围。
月华初上,代替了白日里太阳的光辉,使得仍独跪在蒲团上的杨谨并不觉得孤寂,亦使得昏暗中的画像与玉石牌位重又回复了模样,像温和、慈祥的目光,俯视着跪在下方的细瘦身影。
相较于白日,杨谨竟觉得此时此刻,她距离那些英魂更近了些。
她并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心境平和得很。唯一不适的,就是左肩头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尤其是因着跪得时间长了,腿部的麻木酸胀牵带着那里,痛意更加深了几分。
之前,杨谨曾经就着穴位,忍痛推拿了几下,疼痛得以缓解。而此时,她已经意识到,那里比她想象的伤得还要重。
祖师祠堂中,她没法扯开衣襟查看究竟,纵然没有旁人,那样做也太不恭敬了些。
杨谨自问并非玄元派弟子,不必遵循孟月婵的指示死守在这里。之前跪在这里,一则是不愿伤了师父杨敏的脸面,二则便于掌门找到自己,以供自己辩解清楚。
可是等了许久,掌门或者师父都没有出现,身为一个医者,她深知伤了筋骨若耽误了治疗会是怎样的后果,于是也不再在这里死板跪着,站起了身。她依稀记得去别院的路旁,生着一种治瘀伤的药草,药书提及时,说是颇具疗效。她打算去采摘些,先回房敷在伤口上疗伤。至于旁的,等见到师父或者掌门的时候再说。
祖师祠堂门外的锁自然阻不住杨谨,从窗户跳出来之后,杨谨便朝着别院的方向走去。
天色已黑,众弟子都回到各自的房中去了,所以并没有人发现她的行踪。杨谨自问心中无愧,就算是大日头底下,她也敢坦然面对任何人。
通往别院的小路寂静幽深,若不是有月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射下来,当真就黑漆漆一片了。杨谨凭着记忆寻过去,间或能听到一两声不知什么鸟的奇怪叫声。
终于到了目的地,她蹲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总算找到了那种药草,又就着月光看了看形状,确认是要找的那种无疑,方放了心,起身,准备折回自己的房中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