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远处的两山相夹处,橙红色的太阳正迫不及待的却又不得不一点点儿地往山尖儿上跳,阳光越来越足了, 却遮不住清晨山中往衣衫里钻个不停的朔风,再厚的衣衫也挡不住它们似的。谨儿迎着风走了一会儿, 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她又转过了一道长廊,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偌大的一片开阔地,平整得一丝不苟;四围植了不知多少株梅树, 粉粉白白的梅花正迎风傲然绽放着, 随着阵阵晨风的舞动,有淡淡的梅香徐徐飘来。
谨儿抬头看了看头顶斜上方高处的一块匾额,“尚武”二字威风凛凛, 观之便令人不由得热血沸腾。
这两个字乃是宇文睿亲笔所书。
谨儿的目光又放于平处, 见演武场的正中央, 一抹挺拔的身影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
谨儿心内一凛,脊背亦随之向上拔了拔, 腰板绷得更直了。
“你来了?”宇文睿已有所感, 却没急着转过身来。
谨儿屏息敛气, 她垂着眼睛, 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才迈步走到宇文睿身后半丈远处,躬身施礼道:“庄主早!”
宇文睿挑了挑眉毛,终于拧过身子正对着她了。
两个人的身形一大一小,个子一高一矮,脸庞更有两三分的相像,亦都穿着同色、几乎是同一款式的短打,就这样相向而立,瞧起来格外可爱有趣。
不过,谨儿可没那份好兴致。她向来是不敢与宇文睿对视的,此情此景之下,再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她心头的紧张更是一拨强似一拔。于是,她更垂下了脑袋,恨不得学鸵鸟埋到土里宇文睿看不到她才好。
宇文睿原本就不喜欢她那张脸,见她这副唯诺不堪的样子,心里本来没有气的,倒平添了三分怒意。
宇文睿面孔一板,斥道:“都什么时辰了?还早吗?”
谨儿一愣,仿佛没反应过来似的,怔怔的。
宇文睿忍不住心头业火,又道:“你平日里就是这个时辰起床的吗?练武就是这般练的吗?习武讲究的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唯有肯吃苦,才能有进益。若习武之人都像你这么懒惰,还习什么武?修什么身?干脆学那些粗鄙懒汉睡到日上三竿得了!”
初听到宇文睿的训斥的时候,谨儿其实极想为自己分辩分辩的。她想说她每天有多勤奋地学医、习武,又有多辛苦地早起生火做饭,还要自己浆洗自己的衣衫。然而,当她抬起头,看到宇文睿眼中的目光的时候,她微张的嘴又紧紧地闭上了。
那股子自怨自艾的情绪再次侵袭了她。
宇文睿眼中的确凿让谨儿深深地怀疑,即便她千分辩万解释,对方也不会相信一丝一毫。她做的所有努力都将毫无结果,她根本得不到庄主的认可。
霎时间,那股子自怨自艾突的转变成为了铺天盖地的自暴自弃。谨儿重重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她感觉不到嘴唇被咬破的疼痛,她的一颗心已经被狂乱翻涌的苦水折磨得不堪一击。
“谨儿?”
“杨谨!”
忽听到被唤了大名,谨儿猝然从自己深陷的情绪中惊醒。她猛然抬头,对上了宇文睿已经掩不住怒意的脸,神色莫名。
“你愣什么神呢?”宇文睿诘问道。
“没……”谨儿下意识地否认着。
宇文睿强压下心头的怒意,深吸一口气道:“那你说说,我方才说了什么?”
“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