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地泛起了淡淡的金光,甚至,连她的周身都散发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金光,仿佛罗汉降世……
不!这张脸,怎么会是罗汉?
宇文睿悚然张大了双眼,定格在谨儿的脸上——
刹那间,震颤京师的爆炸声、化作废墟的府邸、失亲的幼童、被颠覆的阴谋……种种惨状、种种记忆深处的往事一股脑地涌上了宇文睿的心头。所有的一切,最终,都归结到了面前这张熟悉的阴柔的脸上……
分明就是修罗再世!
善与恶,罗汉与修罗,亦不过一念之差!
宇文睿心头猛地一痛,她闷哼一声,想都没想,霍然一掌,用尽了气力,拍向那道小小的身影。
她的脑中已经被悲惨的往事纠缠着,心魔映现,痛苦至极。好歹她修为深厚,尚存着几丝清明。便是凭着这残存的理智,在挥出一掌的同时,宇文睿蓦然听到一声熟悉的童子尖叫声……
谨儿!
宇文睿猛然回神,挥出去的一掌急向回撤,却也晚了——
谨儿的身体虽未被那一掌拍实,却也被凌厉的掌风刮到。宇文睿是何等修为?谨儿与她天壤之差,被掌风这么一刮,已是经受不住,一声惨叫,从半空中跌落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宇文睿却也好不到哪儿去。她修为既深,骤然收掌对自己的反噬更大:一缕血线划过,她的身体猛向后摔去,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她好不容易才撑起身体,忽然“哇”的一声,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番情景,已经把侍立在不远处的申全吓得面如土色。
谨儿随着药婆婆学了多年的医道,连识字都是从《素问》《灵枢》二经开始的。虽说当年初读这些医书的时候,很有些囫囵吞枣的意味,可她如今也是读了许多遍,顺畅得多了。有时读着读着,结合素日医病的实践,她还能够灵光一现,脑中绽放出些别样的想法来。
她前些日子刚读罢《本草经》,药婆婆当日离开的时候,将积年的用药笔记交予了她,要她好生地研读,尽力去消化理解。谨儿现在正那几本笔记读得兴味盎然,是以每见到一处花草树木,她必定要认真地瞧上一瞧。因为她牢记着药婆婆曾经教导过她的话:所谓“百株即百药”,说不定某个不起眼儿的花花草草,就是一味旷世的佳药呢!
谨儿的心思被挽月山庄的小花圃所吸引,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沿着众植株间的一条小径,徐徐摸了进去。
令她大感意外的是,这小小的花圃之中藏珍纳宝,她细细地辨别了十几种,竟发现在药婆婆的笔记中皆有记载。药婆婆的笔记真比古圣先贤的传世经典都要好用实用!谨儿不由得大喜,探寻的兴趣更浓了。
她又朝里走了约莫两刻钟,已是紧接小花圃的尽头了。谨儿突地轻“咦”了一声,极快地跑了几步,来到一片如冰凌般的小花前面,眼中布满了疑惑与意外——
要知道,这小花可是个稀罕物。瞧它现在小小的、极不起眼儿,等到长成盛开的时候,便是这世间疗治心疾的绝佳圣药。
谨儿记得清楚,这植物叫做“眠心草”。
这倒也罢了。最令谨儿奇怪的是,据婆婆笔记上的记载,这物事不是只有塞外漠南的高山之巅才生长吗?为什么在这个地处江南的山庄之中会有它的存在?
而且,看这花的形状、颜色,与婆婆笔记中的记载也略有不同,但谨儿凭借自己多年的学医经验,是能够确认这就是眠心草无疑的。
她却不知道,这植株与漠南的眠心草其实乃是同宗,只是外形稍有区别,药效则只强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