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既已说出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易大人挺直腰板,觊觎的看了眼坐在胡亥下首的赵高,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您乃九五之尊,静夫人只是一个区区三品夫人,竟敢比陛下来迟来,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他说得义正言辞,袖间的手却在发抖。
胡亥笑道:“哦?是么?”
易大人跪下起谏,道:“陛下,静夫人此番不合礼仪的做法,您必须得严惩呐!”
胡亥勉强的抬了下眼皮,复又笑着看着苌笛,问道:“小笛,你怎么看?”
席宴上有打牙祭的花生瓜子一类,苌笛闻言抬头,嘴角还粘着半边瓜子壳,胡亥无奈摇头,替她拿去那影响形象的瓜子壳。
“小笛,太仆令易大人说你不懂规矩没把朕放在眼里,你说说看,你有把朕放在眼里吗?”他再次含笑问道。
苌笛把手里兜着瓜子丢回果盘,望向下方忐忑慌张的易大人,笑道:“易大人这话就问得奇怪了,我确实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其余人眼眶一震,发觉这个静夫人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都该矢口否认才对呀。
苌笛的笑容清清淡淡,十分怡人,“易大人,莫非你把陛下放进了眼里?”
易大人一愣,显然不知为何苌笛要反问他,却昂首挺胸,回道:“下官自当把陛下放进了眼里。”
苌笛眼眸中得逞的笑意一闪而过,胡亥已经拍板怒道:“大胆易冀,你可知罪?!”
吓得易大人惶恐的跪下,嘴里不停的喊着求饶,其余人不明所以。
豪爽的章绣从哥哥身旁站起来,不解的道:“陛下,易大人所犯何罪了?”
胡亥抬了抬下巴,“你问他。”
章绣当真从自己的座位上走出来,走到易大人面前,直直道:“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臣无罪啊。”
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此时,苌笛的口中吐出一缕轻音,“你们都把陛下放在眼里了吗?”
众人,除了赵高:“......”你这不是废话吗?
“我等自然把陛下放在了眼里。”
苌笛说道:“何须将陛下放在眼里,我向来......只把陛下放在心里。”
众人,包括赵高:“......”这马屁拍得够顺溜的!
见大家被惊住,苌笛无辜的眨眨眼睛,道:“怎的,难道我说错了?”
“静夫人无错——”一些回过神来的官员,立即让子女附和苌笛的话。
胡亥满意的看着他们的表现,道:“易大人,你只把朕放在眼里做表面恭维,实际上压根没把朕放在心里,心里一点也不想服从朕吧。”
易大人都快哭了,“觉无此事呀,都是胡诌八扯,陷害我的,陛下你不要相信啊!”
胡亥挑眉道:“莫非静夫人还冤枉了你不成?”
“臣绝无此意啊!”
宝宝心里苦哇。
“那不知,易大人觉得还要不要治静夫人的罪?”胡亥笑意难掩,却衬着话语,让人不寒而栗。
“不治了不治了!”易大人连忙摆手摇头,“是臣眼拙,冲撞了静夫人,还望静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言语之差。”
苌笛笑道:“你何罪之有呢?为朝鞠躬尽瘁,为君明言直谏,是个忠臣。”
至少他现在忠于朝廷,就算爱和赵高斗,但也算算是为了胡亥而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