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地平线上远远走来一对车马。每个人都被暑气扭曲的变了形,走进了才发现, 这是一对囚车。
每个人都张着嘴,口干舌燥。
领头的一声休息才落下,差役们纷纷钻进了路旁的树荫下,博一时喘息。
“他娘的, 这路什么时候是个头?“其中一个用衣摆扇着风,烦躁开口。让他更烦躁的是,连扇出来的风也他娘的全是热的。
“鬼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另一个差役忘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水,“这可是要送到京城。瞧着一半的路都没走到。”
“他娘的!砍个头也得送到京城去。“他啐了一口, 掏出自己裤腰上的水袋送到嘴边。
他们说话这儿当口,一个年轻的官差已经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他在解散的时候也跟着走了。只不过他不是去休息, 而是去找水去了。他运气好, 很快叫他找到了一条小河,从西边延伸着往南方的大海走。
差役们对这个见怪不怪,而酷暑也消磨了他们交头接耳的热情。
困着囚犯的囚车被放在马路正中央。没有人有那个闲心,帮忙把他拉近树荫下乘凉。
他的头顶是烈日, 他的脚下是死路。
柳丞之走过来,把水袋递给他,拿着湿了水的布巾替他擦脸。一下一下,很轻很柔。这样的动作,让人很难想象,他曾是整个县城的人都闻风丧胆的恶少。
也许现在也还是那个恶少。
只是这个在别人面前张牙舞爪的老虎在他面前收起了爪子, 猫一样惹人怜爱。
他喝了几口,不肯再喝,盖上木塞将水袋还给柳丞之。其实他并没有喝太多。这样的天气了,喝的水几乎全变成了汗。他早已经口干舌燥,嘴唇上也泛起了白色的皮。但他不能多喝。水就那么多,柳丞之一个都还不够,何况在加上一个他?并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这么快找到水源。
柳丞之接过水袋,歪头晃了一晃。牛皮袋里的水翻滚着撞击水袋边缘。
还有很多。
“我喝了很多。”柳丞之指了指树林的方向,又将袋子递给他,”我可以再去打,很近的。“他的话音里带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哀求意味。
囚车里的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接过水袋,一口气喝完了。
柳丞之拿回水袋,习惯性的掂了掂,察觉到里面空空如也后,咧嘴露出一抹笑来,有钻到了树林里去。
没一会儿,他有重新拿着装满了水的牛皮水袋跑了出来,坐在了囚车前缘。倚着囚车上的木栅,昏昏欲睡。其实旁边的树荫才是更好的去处,只是他从没去过。而负责押解囚车的也不允许将囚车拖到树荫下。
倒也不是他不让,是上面的指示就是这么说的。
——不能让他太享受了,听到没有。
这是原话。若不是柳丞之私底下给他塞了不少银子,他也不会把人给编进来。至于囚车里的这位,领头的也不是不想好好对他。他可是难得的清官,走马上任不过一个月,就把镇上只手遮天的吴员外送进了大牢。
不过,也是这个原因害了他。
这年头连皇帝都不管事儿,抱着塞外的美娇娘亲亲我我,一个县官出什么头?吃饱了撑的。
囚车里这位当事人显然比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
只是,从前他只身一人无牵无挂,现如今他却开始担忧。既忧心他走后这人会伤心会落泪,又害怕这人忘了他转而同其他女子结亲。
柳丞之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靠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