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烁说出这句话之后，空气静谧了好长一段时间。
一直等不到回答，胡烁心中无由来生出一股怒气来。
这怒气本就来的荒谬, 胡烁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些什么。或许气柳丞之没有同先前的承诺一样一直乖巧下去，又或许气他自己竟真的和这才相处不到几天孩子玩起了兄弟游戏。
与这怒气同时而来的，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恐慌，但下意识地被胡烁忽略了。
他似乎不想再同柳丞之耗下去, 要转身的时候，却见到柳丞之抬起了头。
柳丞之眼里的泪已经消失了，黑沉沉的眼直直地望着胡烁，道：“你说谎。你说过, 你不会做伤……”
柳丞之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神空茫了一下，又立刻变成沉沉的黑色。他垂眼, 用比风还轻的声音同胡烁道：“哥——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他是谁。
胡烁立刻明白, 柳丞之之前那句话并不是在对他说的。一直以来，柳丞之都是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他所不认识的人。另一个在与他相遇前，柳丞之真正全心信任依赖的人。而此前柳丞之之所以那样听话, 或许只是因为，他的身上有些地方同那个人一样，所以柳丞之才会那样信任他。
但是现在，因为自己让他不开心了，于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所以，他是要离开么？
理解了这一点之后, 胡烁心中的怒气瞬间膨胀。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失去理智，有种当场毁掉对方的冲动。
他握紧双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才勉强压抑住这股无边的怒火。但是再同柳丞之待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于是他冷冷地望了柳丞之一眼，道：“那我们就此分开吧。”说罢转身欲走。
才迈开第一步，手腕忽然被人从身后拉住了。
柳丞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微微的颤音。
“哥，别丢下我一个人。”
胡烁原本还算坚定的脚步忽然迈不动了。
柳丞之另一只手也附上去，“别丢下我一个人，哥。”
“我讨厌一个人。”柳丞之的声音都在发抖，抓着胡烁的手颤巍巍的，“哥。我讨厌一个人。”
“我讨厌一……”剩下的话消失在一个突如其来的吻里。
胡烁回头，盖住柳丞之的眼睛，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有种感觉，再听下去，他会恨不得杀了他自己。
柳丞之似乎僵住了，没有反应。胡烁也僵住了，却舍不得松开。对方的唇像是涂了罂粟汁，胡烁沉迷的点了好几下，才松开唇，将柳丞之的头埋到了自己的怀里。
“对不起。”胡烁说，不断重复，“对不起。”
他轻抚柳丞之的发，“你想不起来的人，就不要再想。”
他不会帮柳丞之找人。因为——
“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不知过了多久，胡烁松开柳丞之，牵着他的手，背对着汕城的方向，向着车门走去。
柳丞之在身后拉了他一下，不解问道：“哥，你不去汕城了？”
胡烁握紧他的手。
“不去了。”他再心里补充道：再也不去了。
但他才走出两步，身后的城门忽然从内部打开。
柳丞之听到动静，第一时间转身。伸直右手，挡在胡烁前面，直直地望着城门的方向。
很快，从大门内走出十来个人，每个人腰上都别着一把木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