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办公桌前坐下来,景山海那本破旧的原文版《都柏林人》还放在桌上。关于绿眼睛、都柏林破旧肮脏的巷子的事情,都遥远得像很久之前所做的一场幻梦。林明思伸手拿过那本书翻了翻,书里夹着几张信纸。
信纸上的字迹是景山海的,非常潦草,没有标点符号,每一处起笔落笔都很重,有的地方连纸都给刮破了。林明思仔细地辨认,每一段话都写得没头没尾,像是他在濒临疯狂地时候随手写下的只言片语。
我要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这么爱他可是不知道该怎么样爱他我真的不愿意伤害他但我已经伤害到他了我不是杀人凶手
我该要怎么办我心里住着魔鬼可我不是杀人凶手
他到底在哪里他是不是在怀疑我……
林明思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感想,只好叹了口气,将信纸重新折好夹到了书里面。这些东西应该是他逃走的那段时间里,景山海发神经病时写下的。林明思站起身,踱到窗前,他看到了屋后的小花园,密密麻麻全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土坑,好像土地的创口,乍看之下触目惊心。
他似乎能猜到在离开这里之后景山海度过了一段什么样的日子,但这种稍微柔软的心情马上又被更深的愤怒所取代,难道景山海就没有考虑过林明思是如何艰难地把那间白房子沉入记忆深处的吗?
林明思闭上眼睛,深深呼吸,要冷静。
下午的时候,林明思又去了一趟学校。他没有径自去找潘磊,而是去了人文学院教研组办公室,他上学的时候认识那里的一个辅导员,没有费多大功夫就要过来了一张潘磊的排课表。
辅导员说:“警察以前来要过几次潘磊的课表,所以我们办公室每个人都打印了十几张放在这,谁来要就给他一张。”
“要过几次?”林明思问。他看了看课表,正巧现在就有一节潘磊的课,上课教室就在大楼里,他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下课,倒还能跟这个辅导员聊一会儿。
“警察开始是怀疑潘磊跟一个女孩的失踪有关系。不过潘磊在学校里也算是个奇葩了,接私活这些都算不上什么事,跟什么女孩失踪扯上关系,不奇怪。”那个辅导员说。
林明思道谢之后就离开了,他要赶紧去潘磊上课的教室,听听潘老师上课就讲些什么玩意儿。这个人起初还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现在越发察觉出他的深不可测。林明思走在水磨石的地面上,他想着如果当初可以选择,他会在美国那场舞会上邀请江烨淑跳舞吗?他会因为发觉景山海是双重人格而去找嘉瑶吗?当潘磊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会转身离开吗?
所有这些当初都已经不可改变,因此就连构想都失去了意义。
林明思走下楼梯,他对这座大楼里的情况不陌生,所以很快就找到了上课的教室。教室里一片嗡嗡的声音,坐了没几个学生,不过都在玩手机、相互聊天或趴在桌子上睡觉,潘磊站在讲台上,低头看着书,有气无力地照本宣科。他不仅看起来无精打采,而且开始朝不修边幅的的方向发展,现在看着很像是个三四十岁无心教学的老师了。林明思弯着腰悄悄从后门溜了进去,没有人注意他。
林明思身边有一个女生正趴在桌子上拿着手机看小说,林明思推了她一下,小声问:“同学我问你个事啊,潘老师每节课都是他亲自来上的吗?”
那个女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是学校监督组的吗?”
林明思不置可否,女生就说道:“其实只有这几节课潘老师亲自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