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掀起一点水花的是沈德太妃,她明知这一次自己和儿子庶人郑再难活命,便亲手给孙子通令克剃了一个光头。然后用一根绸带将自己吊在了牢房的顶梁上。
夏侯昭望着这个利用自己的同情心而再行叛乱的老妇人,心里有说不出的厌恶。但她同时也明白,这是沈德太妃给她上了一课。
永远不要给背叛过的人,再一次背叛的机会。
可是,当程俊来询问如何处置通令克的时候,她沉吟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将他送往帝京郊外的苦山寺。
许他剃度为僧,但终生不得再跨出庙门一步。
这一趟行程都结束后,金乌也挂到了西山之上。程俊催着夏侯昭回宫,她本来还想去探望一下丘敦律等重臣,此时也不得放弃了,调转马头,向天枢宫而去。
马蹄得得,刚刚走了几步,夏侯昭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她勒住马缰,朝程俊道:“去查一下裴云到底在哪里?”
她本来就不愿加罪于裴云,如今沈泰容已死,她虽然不屑于他的为人,也不会因此刻意为难裴云。
程俊轻轻提马上前两步,堪堪落后夏侯昭半个身位,道:“之前在太庙里,我就派人去打探了。”
“你如今可是越来越机敏了。”夏侯昭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
程俊和风荷两个人私下去寻丘敦律与严瑜的事情,夏侯昭已经知道了。她虽然并不打算处置两人,但也要敲打一下他们——她自然信得过风荷与程俊,但其他人就未必了。如果日后再有宫人内侍私下联络重臣的事情发生,可无法预知那些人会趁机做什么事。
她如今威势日重,程俊不敢多言,低头作悔悟状。
夏侯昭道:“说吧,她怎么样了?”
程俊知道这一次算是被放过了,心底轻轻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不敢做出样子,恭恭敬敬地道:“裴小姐现在永宁大长公主郊外的庄子上茹素呢。”
夏侯昭奇道:“哦?茹素?她是为了沈泰容吗?”若真是如此,也不枉沈泰容一番深情。
程俊埋头续道:“裴小姐并不是为了沈将军茹素。”
李罡一向不喜欢这个裴小姐,此时忍不住插口道:“那她是为了什么?”
“裴家的下仆说是为了元心皇后,还说他家小姐特别虔诚,每每有人提起元心皇后,她都会哭晕过去。”程俊的头越来越低,不敢看夏侯昭的脸。
在夏侯昭走出沈泰容的囚室时,程俊就估算到早则今日,晚则明晨,夏侯昭一定会询问裴云的情况。
因此他趁着夏侯昭在天牢里巡视的时候,派人去查询此事。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得到了这样一个回报。
“元心皇后”便是夏侯昭的母亲,这裴云说是为了她茹素,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沽名钓誉。
夏侯昭也没话说了,如果她真是一个暴虐之人,现在就派墨雪卫把裴云抓起来,丢到长秋寺或永宁寺中。
你不是要吃素吗?那好,我就准你一辈子吃素!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好笑,裴云真是一个时时刻刻都会抓住时机的人。
难道裴云真的以为,这样做作一番,会有什么效果吗?
如果夏侯昭真的想要杀她,那怕她在皇后娘娘的墓前磕得头破血流,也动摇不了夏侯昭的决定。
而现在,夏侯昭只是摇了摇头,道:“你去想个法子,不要让她借母后的名义行事。”
她不再挂怀这些事情,转身策马急奔起来,其余严瑜、李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