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夏侯昭道:“殿下, 平州在九边诸镇中虽然不是最难守的城池, 但沈明和延渚想要在短时间内攻下它, 也太小看我们大燕军了。”
陈睿并不说什么“必定破敌致胜”的话,但言语之间自有一股傲气, 显然对平州战事颇有信心。
夏侯昭也被他满满的信心所感染,望着挂在芷芳殿墙壁上的九边地图,露出了期盼的笑意。
严瑜并不知道芷芳殿中的对话。此刻他正站在平州城外的一座小土丘上,借着山上稀稀疏疏的灌木掩藏着自己的身形。
他没有带更多的兵士扈从。在信州一战后,北狄军加强了对野外的搜寻, 生怕再次被人里外合计。
因此夏侯邡便带着大军驻扎在平州和信州之间的山谷里,严瑜自请领着五十墨雪卫前往平州侦查情况。
果然还未望到平州的城墙, 他们就看到了北狄大军经过的痕迹。
严瑜将五十墨雪卫分成三部分, 三十人分头沿着北狄其他三路大军的方向探寻,防备他们前来与延渚回合,十人回报夏侯邡,另外十人则跟着他一路到了这个距离平州城几里的山丘。
为了稳妥起见, 严瑜命他们在山下守着, 他独自上了山。
此时的平州城已经被北狄人的军队围成了铁桶一般。
段平父子死后, 这里换上的新任守将乃是莫纳律家的一个中年将领莫纳律兴哥。
莫纳律兴哥从军几十年, 这还是头一次担任主将。他之前不受重用,固然有家世的原因——他只是莫纳律的旁支,也有他本人才干并不出众的缘故。
不过正因为他在沈明统帅期间一直泯然于众, 等到夏侯邡清查沈明余党的时候,他自然也未受波及,甚至有福气在随后的将领调整中升为了平州守将。
不过这福气未免太短暂了。莫纳律兴哥在守将的位置上还没安稳度过一年,北狄人就大举入侵了。
莫纳律兴哥顾不上感叹自己的运气,连忙遵照夏侯邡的旨意整饬防务。
北狄人第一波进攻的时候,延渚派来进攻平州的兵将并不多。莫纳律兴哥谨记夏侯邡的军令,只严防死守。
依托着平州城墙和兵士拼力,倒也让他保住了平州城。
等到北狄人退去的时候,莫纳律兴哥崩了数日的心才平稳下来。
谁也没有料到,这才过了几日,北狄人去了复来。
莫纳律兴哥站在城墙上一望,远远看到迎风招展的黑狼旗,立刻感到自己头也晕,眼也花。
幸好他总算没在将士们面前露了怯,沉声将城内守军分为三波,轮值守城,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城守府晕着去了。
夏侯邡之所以择他为平州守将,就是看中他稳妥守成的性格。可是面对驰骋草原多年的延渚,莫纳律兴哥显然就没了底气,只盼着援军快来。
严瑜将城外的守军细细看了,又潜行数里,到另一处山上望了许久,这才带着人回到了夏侯邡驻扎的地方。
夏侯邡先前得到了他命人传回的消息,便已经做了不少布置。等到严瑜回来,他召集了王晋等人,一起商议到晚上,诸将方才散去。
夏侯邡站在自己的中军大营前望向整片谷地。
此时,除了九边诸镇各城原有的守军,其他来援的兵力以及北卢府的五万北军都驻扎在这里。
为了防止被北狄人发现行踪,他们不敢埋锅造饭,只以冷水就着面饼果腹。整座营地都半点星火也无,只有头顶高悬的明月撒下澄澈皎洁的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