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郑山难得的露出了笑容:“看来大户们还是有仁爱之心的,愿意救助流民。”
“仁爱之心?”孙耀文在旁边冷笑了一声,他看着这些形同枯木般的流民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郑兄,你知道高阳城附近为什么没有多少流民吗?因为他们大多被那些大户拉去做奴仆了,只有这些体弱无力的老人、孩子和女人才会没人要,只能一路乞讨向前,说不定哪天就倒在路上,被野狗吃了。”
郑山听了脸色一僵,默默的看了看身边走过的流民,俱是一些老弱病残,年富力强者几乎寥寥。
他明白刘和的意思,陕西和山西本来就是人口稠密之地,朝廷每年都要指望山西和陕西的收上来粮食和南方的银子来支持运转,现在陕西和山西遭灾,灾民已经到了京畿境内,京畿的大户们不仅不会出力,反而趁着这些机会把流民招揽为奴仆,与朝庭争夺人口。
奴仆是不合法的,招揽奴仆的一概要治罪,但是现在谁敢治他们的罪?真要把他们逼得紧了,他们把那些流民全推出来,那京畿地区也要乱,知府李文升担不起这个责任,各县的知县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他们只能装做没看见。
毕竟这些大户把流民招为奴仆,也比让流民饿死在路上要好一些。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是官府不想赈济流民,他们是有心无力,因为他们手里没钱没粮,朝廷又指望不上了,税赋却是每年都要给的,这从哪里来?除了让那些大户们分担,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现在的大明看起来很平稳,但实际上外有强敌,内有流民,根本就是坐在火堆上,只要一个火星,这个火堆变会燃起熊熊大火,烧遍整个大明,到了那时候,蒙古人和后金更是如入无人之境,不仅可以骚扰边关,甚至可能直入京畿。
其实后金自从政府擦哈尔之后,大明的北部防御就已经出现了问题,这个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但是朝廷为什么不知道一味的修筑防御工事?就是考虑内部激起了流民之后,后金再来抢掠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大明现在根本就没有承担这个后果的能力。
可惜防御工事修筑的再多,1也是死的,在来去如风的后金军队面前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小。李毅现在忽然明白了孙师为什么呆在高阳不肯出去,不是他太固执,而正是因为他亲历朝堂,经验丰富。
他已经想到了,在现在的大明,党政不断,只要做实事都会牵扯到各方的利益,此人也会变成众矢之的,被玩弄陷害,孙师不想陷入党争,所以才不肯接受新皇的征召。
可是流民无辜,天灾已经很惨,却又被朝廷舍弃,他们该如何是好?
郑山变得有些沉默,坐在马背上向着这个问题,冰冷而孤寂。
李毅当然在注意着手下人的表现,他骑在马上,轻挽缰绳,看到了一脸阴郁的郑山,轻轻的叹了口气。其实天灾并不可怕,只要有地,百姓都会有希望的,可就怕大户们趁机侵占土地,抢了百姓安身立命之本。
眼下西北大荒,对于保定大户,特别是郑山家这等大族来说,流民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财富,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就可以多出无数劳力,平时让他们耕地,收取大半的租赋,万一贼匪来了,他们还可以拿起武器上阵,保护他们的庄园。
官府失去了大量的人口,就失去了大量的财赋和兵源,但对于他们这些大户、豪强来说,却是一个发财的机会,一个肆无忌惮的扩充自己实力的大好机会。官府越来越弱,他们越来越强,他们面对着官府和地方百姓的时候,才有更多的底气,才可以更加强势的说话。
说到底,所有的大户都在想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