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怪癖”——所有作品只能使用一次，且一经用过便会立刻自毁，教人无法窥探其中奥秘。

    将寒江雪的自言自语听在耳中，叶青衫只是点点头算是认可对方的判断，然后又一言不发地将目光牢牢锁定在那堆黑色絮状物里露出的、颜色古怪的事物上。看着叶青衫如此认真以对，寒江雪倒是暗自放心下来。其实以他的身份和年纪，根本无需借此事找天子换取什么功劳，但身为皇家供奉，对皇家的誓言和自身职司所在使得他不得不尽心尽力为天子办事，而不是如朝堂中那些所谓的“诤臣君子”们一样苦口婆心地规劝帝王们莫要沉迷什么虚幻缥缈的长生之道而荒废朝政。既然天子想要，不论是非对错他都应该也必须去做。

    见叶青衫已对着那个让人说不出是什么颜色，又好像什么颜色都是的东西蹙眉苦思起来，寒江雪也不去打扰，反倒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在揪着衣角怯生生立在一旁的小惜。倒不是出于对美人的兴趣，而是他先前就已看出这个小丫头不仅面容姣好体态婀娜又兼天生内媚，对男人来说乃是难得的“尤物”，更看起来似有着不错的习武天资。若是调教得当，日后未必不能成为一流高手。刚想找其随口闲聊几句打发时间，却突然神色一变面露惊容。

    不等满心疑惑的小惜开口询问，两人便双双听得一声长啸自叶青衫口中骤然发出瞬间响彻天地。自他身上更不断涌出一股凌冽磅礴的杀意，又迅速蔓延向四面八方，竟仿佛能充斥整个天地。随着他那声有如恶龙狂吟般的长啸直贯天际，本还算晴朗的星空霎时间竟满布阴云变得一片晦暗。

    雷霆大作狂风四起，如妖蛇般在乌云间闪现游走的闪电不断地抽打着大地，成千上万的断枝碎石被狂风卷起又重重砸落，整座卧牛山上彻底躁动起来，一大群被这天地异象惊起的飞鸟刚刚离开枝头便如雨一般直直自半空坠落，好似突然间被夺走了全部生机。随着飞鸟坠入林间发出密集的声响，山中被异象所惊吓发出刺耳嘶鸣声的无数生灵竟突然齐齐喑哑，就连激荡的雷霆和呼啸的狂风也诡异无比地变得全然无声。就仿佛有哪位身负无上神力的魔神在刹那间抽空了这天地间所有的声音，只留下叶青衫的长啸。

    两行血泪自叶青衫眼角顺着他那如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的面颊垂落，竟渐渐汹涌如泉，顷刻间便染红了他的一袭青衫，浸透了他身下的土地。可那血色却似乎还不满足，依旧在无声地飞快延伸出去，从院中到院外，从地面到树梢，从山上到山下，又从大地到天空，直到视线中的一切都被染成一片腥红。

    更让人骇然的是，随着两人目力所及处仿佛全都被叶青衫的血泪迅速染红，他那声如龙吟般的长啸也开始变得狂躁暴虐充满令人心惊肉跳肝胆俱裂的无边戾气，就好似他已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尊残暴噬血的魔神、一头凶狠狰狞的恶鬼、又或者，是一件想要并且能够杀尽世间万物然后挥洒着苍生之血悍然刺穿整个天地的魔刃神兵？

    在这股让人无从抗拒的戾气震慑下，小惜早已面色惨白瘫软在地几近晕厥，即便是修为深不可测的寒江雪也只能咬紧牙关将毕生功力尽皆催发这才能苦苦支撑，即便如此，也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汗出如浆，想要上前打断叶青衫的长啸更成了奢望。

    直到仰天泣血长啸的叶青衫突然一阵猛烈呛咳，喷出大蓬红得刺目的鲜血颓然扑倒，他那不知持续了多久的啸声才终于停下。充斥天地的血色骤然消散，这场惊人的异象也随之平息。

    雷隐风驻，万物苍生也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当月华星光再次洒落，天地之间只隐隐还残留着一缕不断远去仿若正回归九霄的缥缈龙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