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羡之冷笑道:“你们家庄主既这般神武英勇,那他人呢?还不是做了缩头乌龟?”
严星海大笑道:“杀鸡焉用牛刀?庄主都无需亲自上场,单我们便能叫你们魂飞魄散。”
关若海叹道:“你们在此浴血厮杀之时,庄主正在朱柳庄里临幸新进的美人呢。”
陆羡之怒目而视,却瞥见白少央在一旁神色如常,仿佛半点也未曾把这话听进去。
他实在佩服这少年的沉静和镇定,却也疑惑于对方与年龄不太相称的老道与城府。
陆羡之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黄首阳,似是也想学着白少央对他喊上几句,但却不知能喊什么。
劝黄首阳保持中立,在此悬崖勒马?
可他在杀了柏望峰以后,就等于半只脚都在悬崖边上悬空了。
太微山的人绝不会放过他,其他正道人士也定是不耻他的恩将仇报。即便是为了家人,他也还是做下了这等恩将仇报的恶事。江湖上对这样的人绝不会笑脸相迎,任他改过自新。
所以从黄首阳挥起三破斧的那一刻起,他就已没了退路,即便寻遍三川四海、十省六洲,他也不会寻得一个容身之处。
黄首阳看似有所触动,可扫了一眼那些来不及逃走而躲在墙角的看客们之后,又说了一句:“白公子这话说得的确不错,可惜你们从未了解过程秋绪这个人。”
龙阅风骂道:“他这种奸人我们是不屑了解,你这种杀兄忘义的小人我们倒真想好好了解一下。”
刘鹰顾冷冷道:“你还与他废话什么?这种人剁碎了去喂狗我都替狗觉得委屈。”
他们两人是义愤填膺,白少央却叹了口气道:“听黄老这么一说,你好似很了解程秋绪?”
黄首阳并未承认,也并未否认。
他只深深看了白少央一眼,然后淡淡道:“他这人行事最爱出人意料,你以为他会杀人灭口,可他也许真会信守承诺,保我孙女一生平安,你以为他会跳出来耍狠斗勇,可他偏偏就躲在暗处。”
他的话仿佛已经说完。
而等他的话说完之后,白少央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冷得似是粉墙边的一抹黑血,又似是郭暖律手中的一点剑芒。
黄首阳话里的意思他似已完全明白。
而就是因为明白,他才觉得现在更该以静制动。
可他想静,其他人却静不下来。
第一个静不下来的人竟是沈挽真。
他一睁眼,一抬身,竟直接向那斧子撞去。
他重伤之下使尽气力的这一撞,竟是想把自己的脖子送到那斧锋之下。
沈挽真当然不愿去死。
长安会的大好男儿,理应死于浴血奋战,而不是窝囊自尽。
可他更不愿做一个累赘,成为黄首阳用以要挟郭暖律的筹码。
可他一心求死之下,黄首阳却不肯让他死了。
他的斧子一偏、二收、三急退。
他偏的时候,侧首躲过了郭暖律刺向他的一点寒芒。他收的时候,还一脚蹴向郭暖律的胸口,等郭暖律擦身躲过,他已如退至几丈之遥。
这几丈对郭暖律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刚才若不是因沈挽真而分了心,他的剑早已洞穿了黄首阳的喉咙。
可惜他现在却不是一个人,他的周围已有了三个人。
仅仅一瞬的功夫,刘笑山、许忘山、曾吟山就已掠到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