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十分欣赏荣昭燕, 此刻得了机会, 更是恨不得日日夜夜都黏在她身边, 时时刻刻都与她亲近。
然而却有一个人很是招人烦。
赵燕臣作为两人共同的朋友,总是时不时地过来插上一脚, 有时是送伤药,有时是请她们去花园中漫步, 虽然那嘴上说的都是些关切之语,但落在曲瑶发耳中,总是多了那么几分刺耳之意。
这或许是因为他耽误了自己和荣昭燕独处的机会,也或许是因为这人耳聪目慧,却在某些方面实在迟钝得很, 迟钝得叫人想在他脑袋上打上一记。
比如他每说一声,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句“曲大娘”, 仿佛不加上这三个字, 他就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曲瑶发听在耳里,心火压了一波又一波,但也只能抑在心头不发作。
她虽然喜欢调戏美少年, 但却不乐意美少年一口一个“大娘”地叫。
这是抵在她胸口的一把刀, 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剑,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自己逐渐逝去的青春和终将松弛的皮肉。
而他们说话的时候,荣昭燕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她既不言又不语,眼中明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即便是曲瑶发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她只知荣昭燕藏着某些心思, 不肯对她明说。
但荣昭燕不同于别家小儿女,若她真有什么心思不便明说,想必也是极难启齿的那一种。
曲瑶发看在眼里,想在心头,只觉得自己真该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她。
然而这日曲瑶发回来之后,却发现荣昭燕在洗澡。
她褪尽了衣衫,摘下了钗环,在霞影纱的屏风后面露出一身勾人的曲线。
这曲线比例匀称,长一分则过长,短一分则过短,仿佛是有位名家心血来潮,在轻纱上闲画几笔,勾成这美人图。
男人多爱看这赤/裸无遮的肉/欲之美,可是曲瑶发却偏爱这几分半遮半掩,雾里看花的朦胧美。
美这种东西本就不该分男女,更不该分性别。凡是肉眼可见的美,她都爱看,也都爱记在心中,然后将各种各样的美当食料一般来回咀嚼,从中品出喜乐的滋味。
荣昭燕的美在平时会被她身上的肃杀所掩盖。
这样的美虽然令人心动,但也不免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她在洗澡的时候,却美得毫不设防,也叫人一看就挪不开眼。
她的**笼在轻纱幻化而成的香雾背后,叫人看不清全貌,只能窥得如山脉般起起伏伏的轮廓,可偏是因为这窥不透,便叫人看了一眼又一眼,直至无法自拔。
曲瑶发透过窗缝遥遥看着,渐觉胸腔间一颗心怦然直跳,身上渐生暖意,两靥竟生飞红。
可不知为何,她只看到一半,眼见荣昭燕忽要从屏风背后出来,忽得回过头去,像是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一样,心虚地想要走开。
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明明她们都是女人,她又有什么不能看的?
这时屋子里却传来了荣昭燕的声音。
“瑶妹,你怎么要走了?”
曲瑶发忽地怔住,回过头去瞧着屋子里的情景,却见荣昭燕已浸在了浴桶里,正笑盈盈地看着曲瑶发。
曲瑶发见她发现了自己,便也坦坦荡荡道:“荣姐姐早知我在外头偷看,怎么也不生气?”
荣昭燕明眸一闪,巧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