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绽仿佛听到了他在心底的咒骂,继续乘胜追击道:“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想冒充白少央的话只需易一下容就行,何必大费周章地换一张脸?”
白少央笑道:“你可是精于易容一道的高手,我又怎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呢?”
韩绽却不依不饶道:“那胎记呢?”
他能换脸是因为看到了白少央,他背上那块胎记又是怎么来的?
人家祖传的是痣,但韩家世世代代都传一块胎记,白少央那腰上的胎记便与韩绽的十分相似,所以韩绽只看了一眼便记在了心里。
胎记?他提胎记做什么?
白少央知道自己背上是有一块胎记,但却实在不知这和韩绽有什么关系。
韩绽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立刻问道:“那胎记不是你刻意弄上去的?”
白少央暗道不妙,但也不知如何补救,只得厉声厉色道:“休要顾左右而言它,此去搬云庄路途遥远,你且考虑清楚,若是能提前告诉我真相,我或许能考虑看在你我相处的情分上,放你一命。”
韩绽疑惑道:“搬云庄?”
白少央大义凛然道:“当年死在你刀下的侠士可不止我父张朝宗一人,那些死者的亲属如今都想着真相大白,向你讨回公道。所以大家会齐聚在搬云庄,在庄主主持之下,对你进行一场公审。”
韩绽如有所悟道:“如此说来,设这个局的人也不止是你吧?”
白少央低低一叹,用只有他们才能听清的声音说道:“设局的人当然不止是我,但和你有旧的人就只有我。你若顾惜儿子的性命,早早地告诉我真相,我或能善心大发,在路上偷偷放你走。”
韩绽讽刺道:“如此说来,我倒要感谢你了。”
白少央厚颜无耻地笑了笑道:“你当然是该感谢我的。”
韩绽却道:“可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白少央道:“不明白什么?”
韩绽目光定定道:“你若真想擒住我问个清楚,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动手。当日在扇溪村,我与你同塌而眠,同桌而食,你完全有机会在饮食下毒,或是在我熟睡时偷袭,可你一次都没有动手。”
我那时倒是想下毒,可惜刚刚恢复记忆就到了山村,手头根本没有什么毒啊。
白少央叹道:“下毒偷袭的手段实在不甚光明磊落,我是能不用则不用的。若不是迫于无奈,我也不会以自身为饵诱你前来。”
旁人或许会信这话,可韩绽却是一千分一万分地不信。
然而白少央这人的嘴风实在严实得紧,无论他如何旁敲侧击,都不肯把话说明。
眼见从韩绽嘴里问不出个什么,白少央还是无奈地关上了门,下了马车。
他下了马车之后,就见一位身形瘦削的公子在一旁等着,旁边还有小厮撑着为他一把黑伞。
这样无风无雨的白日之下,本是用不着什么黑伞的。
可这人面色青白,两颊深陷,如一只刚刚死去不久的痨鬼似的,只怕若不撑伞,连魂魄都要在太阳底下散去了。
可是白少央看向这病鬼公子的神态,却显得十分敬重。
他是可以小看这天底下的任何一个人,却唯独不能小看眼前这个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病鬼。
他看上去好似是病入膏肓,可一双眸子却是清厉至极,如有黑色的火焰在其中一跳一跳。单单瞧他那双冥黑无底的眼睛就能猜到,若是这人下一刻就死去,只怕也会拖着所有的敌人一起陪葬。
白少央沉默不语,病鬼公子便先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