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羡之似乎也是个闲不住的人,进了五香楼后便向老板借了厨房一用,誓要捣鼓出个能吃的菜。自从他在野外烤鱼时把那可怜的鱼烤个焦糊透顶,以至于被郭暖律无情嘲笑之后,陆羡之似乎就和白少央的胃有些过不去了。
谁也不清楚他这样的人为何要亲自下厨,大家更不清楚为何他固执地只让白少央一人品尝。
也许是因为陆羡之一向是个好学生,而好学生总是摔倒了之后再爬起来,绝不会一摔就瘫。
然而这个好学生却在厨艺一道伤摔了足足五次,虽然每次摔倒的姿势不同,但摔的都是同一个坑。
在陆羡之殷切的目光之下,白少央又勉为其难地夹了一块肉喂给了玉狸奴。
猫儿总归是该爱鱼的,哪怕这鱼没有全熟。
然而玉狸奴简直连看都懒得看,只在白少央的膝盖上瘫成了一坨球。
这哪里是猫中杨玉环,分明是猫中的安禄山。
白少央无奈地把鱼肉放回了盘子里,然后往窗外一瞥。
他们现在坐在窗边的位置,随意一看就能把这陈州的景色尽收眼底,可谓是独占风光。
街上人流不息,大家若一同举袖,便如一片浮云飘过长街,若是聚在某处,便似风中静立的群木。那人头在人海里攥动纷涌着,仿佛银河边上的一颗颗星子,这星星是数不尽的,人仿佛也是看不完的。
可白少央这么随意一看,就看到了某人。
准确的说,不是某个人,而是某把伞。
一把大太阳下的黑伞。
这把黑伞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可以让见到它的人都纷纷后退,无形中让出一条过路的通道来,让伞下之人得以顺利通过。
黑伞就这么穿过了人群,仿佛人海中飘过的一叶扁舟。
白少央仔细看去,却始终看不清握伞之人的相貌,只知他走路极轻,呼吸也极为不易察觉,好似阳世中行走的一缕幽魂。
白少央的反应似乎引起了陆羡之的注意,惹得他也挤到窗边看。
可他这么一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陆羡之忍不住道:“小白你在看些什么?”
白少央道:“我在看一把伞。”
陆羡之道:“那现在这把伞呢?”
白少央笑道:“在你的脚下。”
就在陆羡之过来看伞的那一瞬,黑伞已闪入了五香楼的大门,如今伞主人应该已经在楼下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那把黑伞已经上了二楼。
握伞的主人是个年轻的公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
他身上是一袭素白长衫,袖角绣了松竹的暗纹,肩上披着的墨狐狐裘,那毛色在光下水滑通透,一看便知不为凡品。
这人的腰上还系了一条单扣的镂空白玉蹀躞带,带上雕的是月影玉兰纹,玉扣呈貔貅瑞兽形,通体看来玉质白润,浅雕轻刻之中走起云龙之势,该是名家雕琢、宫中御赐。
然而再富贵的打扮,也掩饰不了他身上的病气。
他眼窝深陷、两颊消瘦,面色四分苍青三分惨白,额上还暗含一缕黑气,显是命不久矣,病入膏肓之像。
白少央看着这人,却觉得有些可惜。
他能看出对方的五官底子不错,即便是瘦成这样,仍能看出几分清隽神采来。
若他并无顽疾缠身,只怕也是个风流富贵的子弟,该如陆羡之这样整日无忧无虑。
白少央这番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