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白少央说得如何言之凿凿,他也是半字也不肯入心的。
即便对方身上流有他的血,可两人之间实已隔着千山万壑,绝走不到一条道上。
白少央瞧他这副神情,忽地想起地府里那个谭主笔谭孟修,多年来积攒的怨气便要一朝而发。
“人品是人品,错误是错误。一个好人也能害死很多人,一个义气深重的大侠也能犯下无可饶恕的罪孽。难道就因为他是个好人,他就永远不会犯错?不用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韩绽目光一闪道:“他若真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又怎能瞒得一丝不漏?且你又是从何得知?”
白少央忽地语出惊人道:“你不必管我从何得知,你只需知道一点。楚天阔之所以被人暗杀,皆是因为他在蕲州一战私通敌国。”
韩绽听到此时,忽地霍然起身道:“这不可能!”
他攥紧了双拳,崩紧了身躯,气得几乎面红耳赤,仿佛白少央泼的不是给楚天阔的脏水,而是给韩绽的脏水。
白少央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三哥恕罪”,然后继续对着韩绽说道:
“那时北汗人的大军将蕲州围了一月有余,城中粮草尽绝,军士先是杀马,再是杀了伤兵吃人肉,最后连城中百姓都抓来分给将士们吃了。若再坚守下去,城里就要人吃人,朝廷迟迟不发援兵,到时这城是不攻也自破了。楚天阔身在蓟州城中,目睹家乡如此惨状,自然是于心不忍。于是他便私开城门……引得北汗人长驱直入。”
韩绽怒目而视道:“胡言乱语!他若真有心救下百姓,便该潜入敌营刺杀主帅,怎能私开城门?”
白少央道:“他若能刺杀成功,又何必出此下策?那时攻打蕲州的是有‘仁将’之名的呼延泽,此人军纪严明,所过之处秋毫无犯。他若得了蕲州,绝不会侵扰当地百姓。所以若是开了城门,百姓们反而可以保全……”
韩绽听得面色愈发沉重,可始终是一言不发。
因为他知道白少央此刻句句不虚,说的皆是实话。
白少央见他沉默不语,又加了把火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该听过,呼延泽攻下蕲州城之后,收编了降军,甚至还发了些余粮给当地百姓。所以楚天阔之举,的确是保下了一城人的性命……”
他顿了一顿,眼中锋芒毕露道:“可他保得一城,却误了大局!呼延泽拿下蕲州之后,一鼓作气又接着拿下其他几州。这就是大侠的短视、狭隘。他们只顾眼前的大义,只顾着保全一城的百姓,却忘了家国在前,死上一城的人又有何患?”
白少央七分假三分真地说了一通下来,竟是演得极为动情,几乎要把自己都给感动了。
可他最想感动的人却是半点都没有松动。
韩绽只是眼神漠然道:“照你所言,楚大侠犯下此罪,是非死不可了?”
白少央吐出一口浊气,不急不缓道:“他小事为善,大事上却糊涂至极。他若不死,对不起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
韩绽垂眉低首道:“若真是如此,那他的确该死……可惜我还是不信你说的话。”
这个男人的顽固几乎要让白少央绝望了。
他半张着唇,强抑下心中的愤怒道:“你还不信什么?”
韩绽一步上前,半点不让道:“若此言当真,为何朝廷没有揭发楚天阔的罪行加以惩治,唯有张朝宗带着一干武人去刺杀楚天阔?”
白少央不假思索道:“因为张朝宗那时已经算是半个朝廷的人了。”
这话倒是不假,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