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绽似乎读懂了薛杏儿的眼神,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虽不愿用偷袭这样的手段,但对方埋伏在先,他便也不得不出奇招了。
盛花花也扬了扬脸,平视了薛杏儿一眼,再与韩绽对视了一眼。
他们从未真正交流过,可此刻却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只凭着一个带着笑意的眼神,一个微微扬起的弧度,便能读懂彼此的意思。
他们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走路,而是在等待。
等着陈静静心绪不宁的那一刻。
这充满着血光的战场忽然之间变得无比安静,静得仿佛连风都凝固在了这一瞬。
风若不动,云也跟着冻住了,而在这偌大的天与地间,就只有陈静静的呼吸声。
他的呼吸声一直平稳而安宁,像是一个一百年都未曾歇息过片刻的旅人,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片刻的宁静。于是这旅人便极为这珍惜来之不易的宁静,珍惜得连眼皮子都懒得抬起。
可就在此时,一片树叶忽地落了下来。
那树叶原本是生在崖间的一根小枝上,如今却似被剑气所伤,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
算算位置,它正好要落在陈静静的面上。
可就在那树叶即将碰到陈静静的眉心之时,他的呼吸却乱了。
他这一乱,便像是银瓶乍破,水浆迸裂,韩绽、盛花花、薛杏儿等三个人,便如三支离弦之箭一般,同时从三个方向袭向一个位置——陈静静所在的位置。
韩绽一刀突进,直砍他的右臂。
薛杏儿用左手甩出一道鞭影,似要卷住他的左腰。
盛花花则是手腕一抖,一剑斜刺,势要把剑锋搁在这人的喉咙之上。
这三人从不同方向而来,三招击的是也不同部位。
而陈静静只是一个血肉筑成的凡人,不可能一下子生出三头六臂来,更不可能同时化解这三招的攻势。
可他却偏偏做到了。
仿佛还在熟睡的陈静静忽地一跳而起,像是一条小鱼挣脱了滚烫的油锅。
这个孩子一般的男人,在短短的一瞬间同时出了三招。
第一招是双指一弹,任那血珠从指尖纵出,弹到了韩绽的刀身之上。
第二招是用两指截住了薛杏儿的鞭子,最后再是一掌对向盛花花的剑。
一瞬之后,韩绽的刀落了空,盛花花的剑多了一道缺口,薛杏儿的鞭子则少了一截。
多的那道缺口是由陈静静造成的,少的那截鞭子也在他的手里。
而他本人却是完好无损,而且还笑得甜甜蜜蜜的,仿佛比之前更加精神了。
韩绽的面色陡然一沉,眼中寒光一闪道:“澹台舒朗座下七大煞,果真个个都是名不虚传。”
陈静静却道:“不是我名不虚传,而是你们这招出得不是时候。”
盛花花道:“如何不是时候?”
陈静静笑了笑,面上仿佛还带有些惋惜的样子。
“你们三位若是全力施为,那这世上简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同时接下这三招。只可惜……你们没有一个人能使出全力。”
他顿了一顿,忽然看向韩绽道:“你的刀是杀人之刀,可惜你身上的毒刚刚解除,所以你的刀便顶多只有一半的威力。至于另外两人……他们一个身受重伤苦苦支撑,另一个使不了右手鞭,同样无法掣肘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