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淳锡走了之后, 房间里面就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许世邦和许柏庭, 气氛也明显松了不少。
许世邦手里握着拐杖,正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地面, 发出“咚-咚”的声音,莫名的有些刺耳。他耳边上还在回响着,长子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越想心里越来气, 什么叫我继续这样活下去, 总有一天会藏不住?我要是不在了、藏不住了,那许家还能好?他许淳锡还能好?
真是愚蠢之极!
听见爷爷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情绪明显很起伏,许柏庭抬眼看过去,果然看见对方的鼻翼扇动, 脸都气的有些发红。
“爷爷怎么了?”声音还是一贯的镇静。
听见许柏庭的声音,许世邦生生地把那股气压了下去,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 语气也还是有些暴躁, “你说你大伯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父亲已经去世了,许家这一代就剩他一个, 你这一代,许竹是女孩儿, 除了联姻根本没什么用,柏松又是个扶不上墙了,要是我一死, 就凭他许淳锡,能把许家给扛下来?啊?简直是痴心妄想!”
说到后面,许世邦明显是抑制不住勃发的怒气,拐杖重重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许柏庭想了想,走过去,伸手帮忙拍着许世邦的背,安抚道,“大伯他总会想清楚的,想清楚谁最重要。”也没再说什么了。
越过许世邦的肩膀,他看向之前许柏松尸体所在的地方,现在已经空了,干净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看着看着,许柏庭的眼神慢慢沉下去,最后在许世邦看不见的地方,缓缓地勾起了一抹笑。
我的好弟弟,死了也好。
心气顺了些,许世邦两手放在拐杖的杖柄上面,十指动了动,有些忧虑,“你说柏松的死不会被透露出去吧?”这些“食材”的死状都很特殊,所以以前他都是直接一把火烧了的,都化成灰了,谁还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次来的是许柏松,尸体又不在这里,也不知道许淳锡到底要怎么做。
要是真的被发现——一这么想,他就觉得也真是不省心,许淳锡许柏松两父子没什么用,还就会给他添麻烦!
许柏庭坐回沙发上,端了桌子上的茶杯过来,茶已经冷透了,他喝了一口,苦涩感瞬间就漫进了嘴巴里面。面不改色地吞了下去,这才冲淡了口鼻间的那股子散不去的血腥味儿。喝了茶,他平静地开口,“等大伯缓过来了,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做。这些年都是大伯在做这个事情,现在他肯定也知道,还是要以爷爷为重的。”
这话说到了许世邦的心坎上,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又坐了一会儿,就站了起来,语气明显平和了很多,“我去休息了,柏庭你也早点睡。”说着也不管许柏庭的反应,直接就上楼去了。脚踩过许柏松之前躺过的地方,他的表情也没有一丝改变。
等上楼的脚步声慢慢消失之后,许柏庭又喝了一口苦茶,才伸手想把手里的茶杯放回去,不过端到中途的时候,他的手却开始一个劲儿地发起抖来,茶杯的盖子因为他手在抖,一直发出“嗑嚓”的碰撞声。
一如他的心跳。
许柏庭抬起左手,一下子把右手的手腕握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阻止了继续发抖的手。把茶杯好好地放在了桌子上,他僵硬着脊背,直接倒到了沙发背上,一直戴着的面具才被摘了下来,满眼的恐慌暴露无遗。
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他的眼前一直不断地出现许柏松倒在地上的样子,干瘪,枯瘦,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就像是皮包着骨头,完全没有了人样。
自己有一天会不会也变成这样?不,他垂放在沙发上面的手瞬间就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