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撤回落脚的小镇,五个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一行来越国的团队准备齐全,更带着随同的御医,那个中年人先是指挥药童跑来跑去给韩城将身上擦洗干净,给他伤口换了药重新包扎,一切都收拾好后,才坐下来细细诊脉。
“气血虚损,脉缓而有歇止……”大夫捋了捋胡子,“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失血过多,有些气血不足之症而已,另外劳心劳力过度,心气衰微,好生调养几日便无事了。”
莫川的脸色不好看:“那么大一个口子当真不碍事?”
中年人恭敬地躬身:“不能说不碍事,若再拖延片刻,怕就有性命之危。但那刀口并未伤及脏腑,也万幸没有其他病症出现,因此还是能把损伤的精气养回来的。”
莫川收着下巴点点头:“那你这些日子便负责给他养着,一个月后咱们启程回国,我可不希望再看见一个奄奄一息的韩将军。”
那中年人眉间似有一点笑意,连忙拱手道:“您放心便是,一个月的功夫,将军定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如此再好不过,”莫川面色一松,干脆在床边坐了下来,“你看将军几时可以醒来?”
“……将军昨夜劳神颇多,”大夫尽量委婉地劝道,“正需要好生休息,这一觉睡得越久越好,国主若想与他叙话,明早再来便可。”
“……哦。”莫川脸上有点尴尬,挥挥手道,“那我在这儿看看他,你下去吧,记得把这几日膳食汤药都安排妥当。”
“是。”中年人没有多说,行了一礼便干脆地退了出去。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莫川凝视着韩城昏迷中的脸,忽然感到一阵极温柔的暖意。
他一时有些恍惚,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他好像在很久以前,就带着这样幸福而忧心的情况注视过一个人的睡颜,既希望他能没有阻碍地向全世界释放光彩,又几乎想把他关起来,让任何人都不得窥见自己的珍宝。
可深想下去,便是一阵头疼与酸涩,难过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莫川怔怔地感受着这些从未有过的情绪,竟有些痴了。
正如那御医所说,韩城的伤危险性不大,年轻人身体强壮还有一身不错的内力,第二天早上醒过来进了药膳,面上便已是有了丝淡淡的健康光彩。
莫川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了,他来的时候,沈悠正靠在榻上端着茶漱口。
一旁伺候着的小丫头冲主人福了福,端着托盘退出门去。
沈悠冲自己的救命恩人点点头,周身气质还是一样冰冷。
莫川先开口:“身体恢复的如何?”
“没什么大碍,”沈悠寒冰似的眼睛探究地在他身上扫了扫,直接问道,“您是启国的人吧,来王都有何图谋?”
莫川失笑:“有何图谋现在还与你有关吗,怎么,准备去向李明章告发我们?”
“你……”沈悠面上泛起一层红晕,却很快褪去,显得比刚才还要苍白了,他哂然自嘲道,“你说的也没错。”
他自嘲地笑了笑:“反正韩城如今已为国主不容,似乎也只有投靠启军一条路了。”
莫川观察着他的脸色:“你不甘愿?”
“我怎么可能甘愿,”沈悠闭了闭眼,“我十六从军,这七年间自忖并无错处,国主忽然这样莫名其妙地发作我,我……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还是不愿想?”莫川有些憋气,“李明章对纪修明的心思你看不出来,还是以为你的心思他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