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却默默的站起身来,此时一钩弯月己隐藏在乌云的背后,夜色如墨。
这所有人之中,只有他,也仅仅只有王阳明一个人最为熟悉西山的地势,西山虽为道教圣地,但占地辽阔。此地的风景秀丽处,早己修建了道观;风水吉祥处,也己被富商和高官们修成了墓地。
夜风吹过,将众人的长袍吹得猎猎飞舞,一股森寒的气流似乎己吹进了大家的骨头缝里。
唐寅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吃吃道,“王……王大人,这有什么不妥么?”
王阳明摇头,道,“嘘!”
草浪起伏,流萤如同点点鬼火。
星光暗淡,照着一座座隐匿在荒草中的坟堆,象一个个发了霉的馒头,这里,本来是南昌郊外的一处乱葬岗。
玉摧红却是向另外一个方向一指。
顺着玉摧红视线方向望去,唐寅的脸色忽然变得比哭还要难看!
杂草从中,堆积着一堆新土,一口薄薄的棺木己经被掘开,棺木中空空如也。只有接口处,还剩下的一些可疑的毛发和布片。
唐寅很想问,“尸体呢?”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玉摧红却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声道,“可能,被草狼掘开后吃掉了。”
唐寅瞪了他一眼,用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怕忍不住当场会吐出来!
一个城市,每天都会有人出生,便也会有人死亡,这个时候,便会由义庄出面,将无人收殓的乞丐或者死囚装进棺木,埋在这一处乱葬岗上。
但,毕竟不是安葬自家的亲友,有时候可能埋得太浅,或者是棺木太过单薄,饥肠辘辘的草狼就有机会掘开坟堆分食尸骨。
王阳明笑了,道,“裘义士,你挑的这个地方不错,还请速速动手?”
唐寅深吸了一口气,道,“动什么手?”
天机明镜先生看了一眼玉摧红,玉摧红只好答道,“王先生的意思是,此时,他只求一死。”
唐寅也是更加好奇了,王阳明历来官誉不错,裘三两为什么要盯上了他呢?
裘三两道,“你说杀,我便要急着杀你么?”
裘三两虐杀贪官,手法如同老猫盘鼠,一想到曹御史死前曾受了他三千六百刀,唐寅微微退了一下身子。
玉摧红却在打量着裘三两,裘三两依旧双眼血红,此时却似乎有了迟疑之色。
天机明镜先生叹了口气。
王阳明却只是怆然一笑,道,“错过了今夜此时,便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
天机明镜先生叹道,“又有甚么讲不清的道理,伯安兄,你就这么活得不耐烦了么?”
王阳明一指玉摧红。
玉摧红略一沉吟,道,“草狼,似乎都不见了。”
南昌属山地地形,郊野多草狼,这里本来是它们的猎场,平时里草狼会抓野兔或掘新坟充饥,食物匮乏的时候,偶尔也会有狼群群起攻击分食路人的惨剧发生。
但,今天,草狼为什么全数无声无息了?
莫非埋伏有伏兵?
唐寅待要张口,却己经来不及了。
夜风更急,荒草尽头忽然掠起两条人影,一前一后,来势如电,当头的那个人目光向此处一扫,瞥见了裘三两的狼王头饰,嘿嘿一声冷笑,倏然停住了身形。
只见一个中年人白白胖胖,一个年青人黑黑壮壮,穿着六扇门总捕头的服饰,正是三法司的头目乔四和李瑛。
裘三两终于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