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哼了一声,转身向着院子里走,边走边说道:“没住没住行了吧!我告诉你,这些人住进来行,可是得把字据立清楚,你得给我们打印戳,证明银子你收下了!”
这四合套前后两进院子,与范进在村子里的房子,有些相似之处,大抵就是范家的老宅翻了一倍。但是从房屋质量和规模上,比范家当初那草房要强出不止一筹。前后八间房,全都是瓦房,其实在京师来说,也算是很值钱的房产。
院落里收拾的很有生活气息,一口荷花缸上面盖着盖子,鱼缸、花盆样样俱全,院里还栽了一棵梨树,证明院落的主人曾经是个热爱生活手脚勤快之人。只是眼下鱼缸空空如也,花盆里只剩了土,只有梨树还在苟延残喘。
小女孩没好气地对范进一行道:“你们要非住下也行,丑话说前头,我爹可有痨病!”
那瓦摇头取手朝着小孩头上落去,“我让你胡说八道!我告诉你,要是不还钱……”他的巴掌落了一半,就被范进轻轻叼住了腕子,面色严肃道:“有话说话,打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他只微一用力,这瓦摇头就连连叫道:“老爷饶命,老爷快松开!”随即抖着手腕不住地吸气,“一个读书人怎么力气这么大啊,您听我说,这家主人是有病不假,可他真不是痨病。您想想,如果真是痨病,小的还敢往他们家来,不早跑了?再说这丫头还能活蹦乱跳的在这气我?他就是个咳嗽,老病,去不了根。这是个要全家性命的病,钱花了不少,依旧治不好,什么活都干不了,光得花钱。欠了我们这些街坊的债,就只好拿他家房子来还,又不好把他赶出去,就收点租金。这丫头一嘴瞎话,就是怕干活,您说,要是像她这样,她爹哪来的钱还帐?我这是替她爹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呢。”
范进道:“人家有爹,不用外人教训,这房子我租了,其他的事你不用管。如果有什么事,我再找你。”他又看了一眼小女孩,见小女孩也正瞪着他,虽然方才自己帮了她一把,可是小女孩依旧对自己没有好感,叉着腰瞪着眼睛看过来,像是个保护自己地盘的小老虎。
薛素芳这时上前一步,朝小女孩笑道:“小姑娘,你姓什么啊?”
“不要你管!”女孩朝薛素芳吼了一声,朝几人道:“你们非要住也行,反正到时候别后悔。我跟你们说个规矩,我爹住在内宅下房,你们两位奶奶要是想住内宅可以,但是不许轰我爹走,要不你们就都住外院。还有得立好了字据,不许拿我家东西,弄坏了什么得赔。还有……”
“有什么?小畜生,还不给我滚回去,谁教你这么没礼貌的。尤其还敢跟读书人面前放肆,简直是该打。”一个衰弱的声音从女孩身后传来,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手里拄了根木棍,从内院走出来,前后没走几步路,已是气喘吁吁,他满面病容说话也没什么底气,连范进都吃不准他是不是真有痨病。
小女孩一见男子,叫了声爹,就跑过来扶,那中年人却毫不客气地举着拐杖打过去,“不听话,不听话,你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小小年纪,说话这么没礼貌,你唐大叔是为了咱家好,你倒把客人向外赶,还敢跟读书人摆脸色,我……”
打跑了女儿,这中年人才到范进面前见礼,他与这个时代大多数百姓一样,对读书人很尊敬。尤其听到范进是举人之后,更有些诚惶诚恐。那瓦摇头见他们彼此对上话,也就上前与范进立契,拿了房钱就走。
这中年人很有些惭愧道:“若是按我的本心,实在是不敢说举人老爷的房钱,可如今这房子虽然是小人住着,小人却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