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获降书的那名士卒战战兢兢地将手中降书递给那名将佐,道:“鞠队率,属下……属下方才在城上,拾获这个……”
那将领接过降书,细细研读一遍。随即面色剧变,忙揣着那封降书向城下奔去。不多会,那封降书便原模原样地出现在身居内城中心的戊己校尉赵贞案头。
赵贞望着那封降书,良久无言。拾到降书的将佐便站在他身旁,一言不发。赵贞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这降书,凉州兵用箭矢射进来了多少?”
“属下……不知。凉州军进至城中临时街垒上,用弓弩向城中放了一波箭矢,基本都是这种捆缚了降书的箭矢……属下……属下稍后,立即命士卒前去各处,将这些蛊惑军心之物尽皆收缴焚毁……”
赵贞摇摇头:“不必了,此物既已由箭矢射入城中,怕是城中不下半数将卒皆已在传看。即便此时收缴,又有何用?”
“如今我军兵不过千余,外城又已落入敌手。阖城陷落,也就这几日之事……更遑论若是传阅了降书,军中人人自危,人人皆相疑,又如何抗敌?”
赵贞缓缓取下自己的头盔,放置一旁,而后面色灰败地对那队率道:“且去将散落各处的降书收集收集,城中将卒人手一封。而后,捆缚本官,开城投降吧。”
“将军不可……”鞠队率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赵贞。而赵贞随后一语,却令那队率乍然惊醒:“此时开城,我自缚而降,或得苟且而活。然若是执迷不悟,则必死无疑!到时不光是城外敌军想要取我项上人头,便是身边心腹将卒,又何尝不是心有二念?”
半个时辰后,高昌内城的城门打开,戊己校尉赵贞自缚双手,领着城中所余一干高昌军将佐行出。街垒之间所余的凉州兵见得这番景象,纷纷如临大敌一般架起盾墙长枪虎视眈眈。
早有机灵的士卒见机得快,将此事报告上去。没要到一刻钟光景,李柏已携凉州军数名高级将佐,连同他本人的亲卫部队,来到内城正门街垒后方,望着自内城中缓缓行出的投降敌军。
赵贞往前又行走了数十步,看到街垒后方骑着高头大马的李柏,连忙跪倒,膝行几步低垂下头,态度极尽谦卑:“罪人赵贞,叛国自立,抗拒王师,万死莫赎。然麾下士卒迫于无奈,跟随于我,并无罪责。敬请使君豁免诸军。贞虽死不悔……”
听闻赵贞话语,他身后密密麻麻的将卒皆是伏地叩首:“请使君降罪!”
李柏纵马前行几步,扬起手中马鞭指向赵贞道:“既已知罪,迷途知返尚且不晚!只是你为首恶,如何发落,本长史尚无权决断。你麾下将卒遣出城外,集中看管。由府库供给衣食,自无性命之虞。赵戊己,便请你暂时屈就,随我部暂居城中。待左近安定,再往州治,听候发落吧。”
言罢,李柏身后数名亲卫一同上前,将赵贞押走。其余士卒也皆是在刘季武率三百余战锋营士卒的押送之下往城外营地而去。
李柏所部士卒押送完俘虏之后,便前往内城及戊己校尉府、城中府库、兵营等处接管、清点、封存物资。街巷之上也时不时出现一队队列阵而行的士卒巡逻。军中司库、文吏等也依照李柏的吩咐赶写了安民告示,并派遣士卒在城中各处张贴。因为战乱而变得有些纷乱的城中秩序,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李柏践行诺言,将高昌军基层将卒集中至城外营地中暂居看管。而赵贞及少数高级将领则被带至一处空置的民居集中看管。如此一来,大可防止高级将领策动降兵发动暴乱。虽然当下看来这种可能已